弯腰穿行的通道终于在前方透出微光,喵千岁率先直起身,刺眼的天光让她眯了眯眼——竟是乱葬岗边缘一处半塌的土窑,窑口爬满枯黄的藤蔓,恰好遮住了入口。
“真到城外了。”林砚紧随其后钻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不远处一座歪斜的庙宇,“那就是我说的破庙,先去那里落脚。”
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味刮过,喵千岁裹紧了外衫,目光扫过漫山遍野的土坟,忽然明白影阁为何忌讳此地——这般阴寒之地,确实不适合追踪。她跟着林砚往破庙走,脚下不时踢到散落的白骨,倒也没觉得多怕。
破庙只剩半面墙,神龛上的泥塑神像缺了胳膊少了腿,蛛网蒙了厚厚一层。林砚熟门熟路地找了些干柴堆在角落,掏出火折子点燃,跳动的火光总算驱散了些许寒意。“你先坐会儿,我去拾掇点干净的水。”他说着拿起墙角一个豁口的陶罐,转身往庙后走去。
喵千岁在火堆旁坐下,借着光仔细打量四周。庙角堆着些干草,像是有人长期在此落脚,草堆旁还放着个药箱,铜锁已经生了锈。她伸手碰了碰药箱,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林砚的。
她瞬间绷紧神经,抓起地上一根烧得半焦的木棍,悄无声息地挪到庙门后。脚步声停在庙外,片刻后,一道黑影贴着墙根滑了进来,手里握着的短刀在火光下闪着冷光。
是影阁的人!
喵千岁屏息凝神,等对方靠近火堆时猛地从门后冲出,木棍带着风声砸向那人手腕。黑影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一刀刺来,刀刃擦着她的腰侧划过,带起一阵刺痛。
“找死!”黑影低喝一声,刀势更猛。喵千岁仗着在狭小空间里灵活,左躲右闪间瞅准空隙,一棍敲在对方膝盖上。那人踉跄跪地,她趁机夺下短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说,你们阁主为什么抓我?”她冷声问道。
黑影梗着脖子不吭声,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喵千岁心头一紧,刚要再问,就见对方猛地咬碎了嘴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发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转眼便没了气息。
“是牵机毒。”林砚提着陶罐回来,看到这幕皱紧了眉,“影阁的人死士都藏着这东西,宁可死也不吐半个字。”他放下陶罐,蹲下身翻了翻死者的衣襟,从内衬里摸出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个扭曲的“影”字,“果然是影阁的死士营。”
喵千岁看着那木牌,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古籍里看到的记载——影阁是前朝遗留的暗杀组织,专替权贵铲除异己,手段狠辣,行踪诡秘,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偏远小镇。“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她喃喃自语。
林砚烧了些热水,倒在破碗里递过来:“先暖暖身子。影阁的事不是咱们能掺和的,等风头过了,我送你去邻县,那里有我的远房亲戚,能护你周全。”
喵千岁接过碗,温热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她看着林砚额角的新疤,想起刚才在暗道里他护着自己的样子,心里那点戒备渐渐松动。“你不怕被我连累?”
“怕啊。”林砚笑得坦诚,“但我更怕良心不安。”他从药箱里翻出伤药,又找了块干净的布条,“来,把伤口处理下,别感染了。”
喵千岁依言解开衣襟,腰侧的刀伤不算深,却在渗血。林砚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清洗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指尖触到她皮肤时,他自己先红了耳根,慌忙移开视线。
“忍忍,这药有点疼。”他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喵千岁没作声,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火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额角的疤痕在光线下竟显得不那么狰狞了。她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时,也是这样狼狈,是无数个像林砚这样的陌生人,用笨拙的善意托住了她。
“林砚,”她轻声开口,“你知道时空穿越吗?”
林砚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眼里满是茫然:“那是什么?能治咳嗽吗?”
喵千岁被他问笑了,摇摇头:“不能。但我来自很远的地方,比天边还远。”
林砚哦了一声,继续给她包扎伤口:“不管你来自哪里,都是要吃饭睡觉的。等伤好了,我教你认草药吧,山里的草药能治很多病,也能换些银钱。”
庙外的风还在呼啸,火堆噼啪作响,映着两人安静的身影。喵千岁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或许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并不是真的孤身一人。
而远处,玄衣男子站在乱葬岗边缘,望着破庙方向的火光,眼神阴鸷如寒潭。他手里捏着块沾血的布,那是从死士身上找到的——布上绣着半朵残缺的莲,与他腰间玉佩上的纹样,恰好能拼出完整的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