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的嘶吼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那令人心悸的咆哮声才渐渐平息。
栅栏外的战场狼藉一片,断裂的兽骨与暗红的血迹交织,幸存的凶兽拖着伤躯退回了密林深处。部落里的兽人大多带着伤痕,却个个眼神坚毅,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偶尔发出几句劫后余生的低笑。
喵千岁一直守在帐篷门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栅栏方向。当看到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来时,她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过去。
他身上添了不少新伤,最深的一道在肋骨处,皮肉外翻着,血渍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原本梳理得整齐的兽毛沾满了尘土与血污,连那条总是骄傲扬起的环纹长尾,此刻也无力地垂着,尾尖的毛纠结在一起。
“苍!”喵千岁的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想去扶他,又怕碰疼他的伤口,手在半空中停住,眼圈红得厉害。
苍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嘴角扯出一抹虚弱却安心的笑。他抬手,用还能活动的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回来了。”
那三个字,带着硝烟的味道,却比任何承诺都让人心安。
鹿溪和几个雌性兽人赶紧端来清水和草药,喵千岁也顾不上害怕,跟着一起帮忙清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用温水沾湿兽皮,一点点擦拭掉他身上的血污,碰到伤口时,指尖会不自觉地颤抖。
苍全程没有哼一声,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因为担心而微微蹙着,鼻尖沾了点灰,却显得格外鲜活。
当她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腹间未受伤的皮肤,碰到那片温热的绒毛时,苍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僵了一下。昨晚那个落在颈侧的轻吻仿佛还带着温度,此刻她近在咫尺的呼吸,更是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酥麻的痒。
“忍一忍。”喵千岁拿起捣好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伤口上,草药的清凉让她松了口气,“鹿溪说这个能止血消炎。”
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沾了草汁的指尖上,忽然伸手,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喵千岁一愣,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带着一种沉淀了一夜的认真。
“千岁,”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异常清晰,“昨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问的是她挡在幼崽身前的事,也像是在问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喵千岁的脸颊瞬间红了,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掌心粗糙,带着伤痕,却温暖得让人心颤。
“幼崽们那么小,我不能看着它们出事。”她小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不想你出事。”
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苍的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廓,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牵扯到伤口时,他疼得嘶了一声,却依旧笑得温柔。
“傻丫头。”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指腹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以后不准再做危险的事,你出事了,我会……”
他没说下去,但那双眼睛里的后怕与珍视,已经说明了一切。
喵千岁的心跳得飞快,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她看到了里面的自己,看到了里面的温柔,看到了那份和她一样,悄然滋长的情愫。
“苍,”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好像……不止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苍的动作顿住了,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这句话。
喵千岁的脸颊烫得能冒烟,却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我好像……也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帐篷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苍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确认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纯粹的认真与羞涩。
积压在心底的情愫仿佛找到了出口,瞬间汹涌而出。他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动作因为顾忌伤口而显得有些笨拙,力道却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千岁……”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也是。”
从第一次在林间空地看到她掉下来时的茫然,到看着她撸毛时亮晶晶的眼睛,再到昨晚看到她挡在幼崽身前时的后怕与心动……他的喜欢,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种心底。
喵千岁被他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闻到他身上混杂着草药与阳光的味道,还有那透过兽皮传来的、属于他的体温。她抬手,轻轻环住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将脸贴在他沾着些许绒毛的肩窝。
很温暖,很安心。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也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兽潮的硝烟已然散尽,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温柔的一页。
喵千岁蹭了蹭他肩窝的绒毛,嘴角忍不住扬起。原来喜欢一个人,比撸到最软的毛团,还要让人满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