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余波如同狂怒的海啸,席卷过整片竹林。断裂的竹枝与碎石漫天飞舞,原本葱郁的林地瞬间化为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与灵力碰撞后的紊乱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烟尘渐渐散去。
焦土中央,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蠕动了一下。喵千岁艰难地睁开眼,视线一片模糊,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她挣扎着坐起身,浑身骨头仿佛都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
“云师兄……”她沙哑地呼喊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云师兄挡在她身前的决绝背影,那璀璨到刺目的光芒,以及最后那句带着无尽温柔的“等我”。
她猛地抬头,望向爆炸中心。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内漆黑一片,散落着破碎的衣物碎片和扭曲的金属,哪里还有云师兄的身影?
“不……不会的……”喵千岁踉跄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深坑,双手疯狂地在焦土中挖掘,指甲被磨破,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云师兄!你出来啊!你说过要等我的!你骗我!”她哭喊着,声音嘶哑,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土,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物体。她心中一动,连忙将其刨出——那是半枚莹白的玉佩,正是云师兄一直佩戴的那块青云宗玉佩,此刻已断裂成两半,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
握着断裂的玉佩,喵千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她瘫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汹涌而出,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他……没有死。”
一道虚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
喵千岁猛地回头,只见星澈拄着断裂的银弓,艰难地站在不远处。他的白袍已变得残破不堪,嘴角还挂着银色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却异常明亮。
“你说什么?”喵千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星澈,你再说一遍!云师兄他没有死?”
星澈咳嗽了几声,缓了缓气息:“刚才的爆炸……并非纯粹的灵力自爆。”他指向深坑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地方,“你看那里。”
喵千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焦土上残留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光晕中隐约可见繁复的符文在缓缓流转,与云师兄玉佩上的纹路有些相似。
“这是……”
“是空间符文。”星澈解释道,“在爆炸的瞬间,他用最后的灵力催动了玉佩中的空间禁制,撕裂了一道小型空间裂缝。虽然威力不足以传送太远,但至少避开了爆炸的核心……”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的造化了。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劈开了笼罩在喵千岁心头的绝望。她看着那圈渐渐消散的金色光晕,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是啊,云师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他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脱身了!
“对……他不会死的。”喵千岁用力擦掉眼泪,紧紧握住手中的半枚玉佩,“他说过要等我,他一定会等着我的!”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之前的脆弱与绝望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取代。无论云师兄被传送到了哪里,无论有多难,她都要找到他!
星澈看着她眼中重燃的光芒,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叹一声。那道空间裂缝极不稳定,被卷入其中,即便侥幸不死,也很可能被传送到灵衍大陆最危险的地方,想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没有说破,有些希望,哪怕再渺茫,也足以支撑人走下去。
“我们先离开这里。”星澈扶着喵千岁站起身,“爆炸的动静太大,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留在这里不安全。”
喵千岁点了点头,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心中的牵挂,与星澈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出这片狼藉的焦土。
两人一路向西,伤势在丹药的支撑下缓慢恢复。星澈毕竟根基深厚,恢复速度较快,很快便能正常行走,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喵千岁则全靠一股信念支撑,体内灵力紊乱,加上之前中了影阁的毒素,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但她从未抱怨过一句。
途中,他们又遇到了几波影阁的追兵,但都是些修为较低的修士,被两人联手解决。显然,鬼面人带来的精锐已经在之前的爆炸中损失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些后续赶来的杂兵。
“影阁的人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星澈一边清理着战场,一边说道,“玄天仙宗的执法长老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净灵草,你的师兄……不,云师兄留下的那道空间禁制,恐怕与他体内的黑气有关,拖得越久,他的处境就越危险。”
喵千岁心中一紧:“净灵草真的能清除那黑气吗?”
“净灵草是灵衍大陆最擅长净化邪祟的灵草,配合我的星界传承秘法,或许能彻底根除。”星澈道,“而且,凌云崖不仅有净灵草,那里还有一处上古祭坛,或许能通过空间残留的气息,追踪到云师兄的踪迹。”
“真的?”喵千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只是或许。”星澈如实道,“那处祭坛早已废弃,能否启用,还要看运气。”
“只要有一丝可能,就值得一试。”喵千岁语气坚定。
两人加快了脚步,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远远望见了凌云崖的轮廓。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崖壁陡峭如刀削,通体呈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崖顶云雾缭绕,隐约可见一些奇花异草的影子,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那里就是凌云崖。”星澈指着悬崖顶端,“净灵草通常生长在崖壁中段的石缝中,那里终年有灵泉滴落,灵气最为纯净。”
喵千岁抬头望去,只见崖壁上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云雾在其中翻滚,隐约能听到呼啸的风声,显然极为危险。
“我们怎么上去?”
“从侧面的栈道。”星澈指向悬崖左侧,那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沿着崖壁盘旋而上,仅容一人通过,下方便是万丈深渊,“那是以前采药人留下的,虽然危险,但总比直接攀爬崖壁要好。”
两人来到栈道入口,栈道是用坚硬的铁木搭建而成,历经岁月侵蚀,不少地方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小心脚下。”星澈率先踏上栈道,银弓紧握在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喵千岁紧随其后,流霜剑插在腰间,双手紧紧抓着旁边的铁链,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风吹过崖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两人走到栈道中段时,异变突生!
崖壁的石缝中突然窜出数道黑影,速度极快,如同壁虎般沿着崖壁游走,瞬间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黑影通体漆黑,长着人形的身躯,却有着长长的尾巴和锋利的爪子,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散发着浓烈的妖气。
“是‘崖壁妖蜥’!”星澈脸色微变,“这种妖兽常年生活在悬崖峭壁上,速度极快,且剧毒无比,最擅长偷袭!”
话音未落,领头的妖蜥便猛地扑了上来,利爪带着腥风,直取喵千岁的咽喉!
喵千岁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同时抽出流霜剑,一剑斩向妖蜥的腹部。妖蜥反应极快,尾巴一甩,如同钢鞭般抽向剑身,将流霜剑挡开,同时张开嘴,喷出一团墨绿色的毒液。
“小心!”星澈银弓一拉,一支银箭射向毒液,将其在空中引爆,墨绿色的毒液溅落在栈道上,铁木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更多的妖蜥从石缝中钻出,前后夹击,将两人困在栈道中段。
喵千岁和星澈背靠背站着,警惕地应对着妖蜥的攻击。栈道狭窄,无法施展大范围的法术,只能依靠身法和近战技巧周旋。
妖蜥的数量越来越多,至少有数十只,且悍不畏死,一波接一波地冲上来,让两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喵千岁的手臂不小心被一只妖蜥的尾巴扫中,顿时感到一阵麻痹,灵力运转再次受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星澈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急声道,“我来开路,你跟紧我,冲过去!”
他将银弓收起,双手结印,周身银色光芒大盛,额间的印记变得无比明亮。
“星界秘法·星陨!”
随着他一声低喝,无数银色的光点从空中汇聚而来,化作一颗颗细小的流星,如同暴雨般射向挡路的妖蜥。
“嘶嘶——”妖蜥被流星击中,发出痛苦的嘶鸣,纷纷从栈道上坠落。
“快走!”星澈抓住机会,拉着喵千岁,沿着栈道向前冲去。
两人在狭窄的栈道上狂奔,身后的妖蜥紧追不舍,利爪不断抓挠着铁木,发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即将冲出妖蜥的包围圈时,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妖蜥突然从上方的石缝中跳下,如同一块巨石般砸在栈道上,将去路彻底封死。
这只妖蜥显然是首领,体型比其他妖蜥大了近一倍,鳞片呈现出坚硬的黑色,双眼的幽绿光芒更加浓郁,散发着元婴后期的气息。
“是妖蜥王!”星澈脸色剧变。
妖蜥王咆哮一声,猛地拍出一掌,巨大的力量让整个栈道都剧烈摇晃起来,不少地方已经开始断裂。
喵千岁和星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掉下悬崖。
妖蜥王抓住机会,张开大嘴,再次喷出一团毒液,这团毒液比之前的浓郁数倍,几乎将整个栈道都笼罩其中!
退无可退!
喵千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看向星澈,语气异常平静:“星澈,你先走,去找净灵草,找到云师兄!”
“你想干什么?”星澈一愣。
喵千岁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体内仅存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七系灵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轮。
“七系归一·破!”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光轮推向毒液,同时自己也如同离弦之箭般,迎着妖蜥王冲了上去!
她要为星澈争取时间!
星澈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背影,冰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深深的敬意。他没有犹豫,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他咬紧牙关,趁着光轮与毒液碰撞产生的混乱,纵身一跃,踩着崖壁上的突出部分,朝着崖顶冲去。
“小千岁,保重!”
这是他留给喵千岁的最后一句话。
喵千岁看着星澈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转过身,面对着暴怒的妖蜥王,握紧了手中的流霜剑。
崖壁上,风声呼啸,妖蜥嘶吼。
她的身影在狭窄的栈道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为了云师兄,为了找到他的一线生机,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守住这里!
战斗,再次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