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时,三人已在河边找到一艘废弃的渔船。沈清辞简单修缮了船桨,林砚靠在船舱里调息,喵千岁则蹲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柳溪镇轮廓,心里始终惦记着那枚掉落的玉佩。
“别太担心。”沈清辞走过来,递给她一块干粮,“张舵主就算拿到玉佩,也未必能立刻破解上面的标记。莲盟的暗号没那么容易参透。”
喵千岁接过干粮,咬了一口:“可万一……”
“没有万一。”沈清辞打断她,目光望向远方的晨雾,“我们顺着水路往南走,张舵主去影阁总坛必然会经过落马坡,那里地势险要,正好可以截住他。”
渔船顺流而下,速度虽慢,却避开了影阁的关卡。两岸的芦苇渐渐茂密起来,偶尔有水鸟惊起,掠过水面飞向天际。林砚的气色好了些,靠在舱门口翻看从地窖里带出来的木盒,里面除了几本账簿,还有一封用蜡封着的信。
“这封信上的火漆,和老掌柜茶馆里的一样。”林砚指着蜡封上的莲花印记,“应该是莲盟内部的密信。”
沈清辞接过信,小心地拆开。信纸泛黄,上面的字迹与苏远舟手札里的笔迹有些相似,开头写着“致长风吾弟”,显然是写给林砚父亲的。
“里面说什么?”喵千岁凑过去看。
信里提到二十年前莲盟分裂的细节,说老盟主并非失踪,而是被影阁阁主玄煞囚禁在总坛的密室里,玄煞想用老盟主的血解开莲盟世代守护的“莲心秘宝”。还说玄风的母亲曾是莲盟的医女,当年为救老盟主,被迫留在影阁,成为玄煞的夫人。
“玄风的母亲是莲盟的人?”林砚猛地坐直身子,“那他……”
“这就说得通了。”沈清辞眼神发亮,“他的玉佩能与竹笛相拼,或许不仅因为他是老盟主之子,更因为他母亲暗中留下了线索。”他将信递给林砚,“令尊当年隐姓埋名,恐怕就是为了寻找营救老盟主的机会。”
船舱里一时寂静,这个发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如果玄风的母亲是莲盟的人,那他会不会并非真心效忠于影阁?那个看似阴狠的玄衣男子,背后或许藏着更复杂的故事。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沈清辞调整船桨方向,“若能赶在张舵主到总坛前截住他,不仅能夺回玉佩,或许还能从他嘴里问出老盟主的下落。”
渔船行至正午,在一处渡口靠岸补给。三人刚踏上码头,就见一群村民围着个穿蓝布衫的汉子议论纷纷,汉子手里举着块玉佩,哭丧着脸喊:“谁见过这块玉?我家姑娘的嫁妆,昨儿在落马坡附近丢了……”
喵千岁心里一动,挤进去一看,汉子手里的玉佩虽不是沈清辞掉落的那枚,玉质却极为相似,上面也刻着半朵莲花——竟是莲盟的信物!
“这玉佩你从哪儿来的?”沈清辞上前一步,目光锐利。
汉子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家婆娘传下来的,说是什么祖上传的宝贝……”
“你婆娘是不是姓苏?”林砚忽然问,想起沈清辞说过师父姓苏。
汉子愣了愣,点头道:“是……我婆娘叫苏晚,前几年染病死了……”
沈清辞和林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苏晚,正是苏远舟的妹妹,当年随兄长隐居,后来嫁给了这个渡口的船家。
“大哥,”沈清辞放缓语气,“我们是苏先生的故人,这玉佩或许对我们很重要,能不能借我们看看?”
汉子将信将疑地递过玉佩。沈清辞接过,翻转玉佩,背面果然刻着与他丢失的玉佩相吻合的标记,只是纹路更浅,像是刻意磨过。
“你说玉佩是在落马坡丢的?”喵千岁追问。
“是啊,”汉子叹了口气,“昨儿带姑娘去走亲戚,路过落马坡被几个黑衣人拦住,虽没抢钱,却把玉佩抢走了……我追了半天没追上,只捡到这个空盒子。”他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木盒,正是装玉佩的盒子。
沈清辞看着木盒,忽然道:“抢你玉佩的,是不是影阁的人?”
“他们腰上是挂着黑牌子!”汉子连连点头,“先生怎么知道?”
“那伙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南,好像是去赶去总坛的驿道。”
三人心里同时一紧——张舵主果然路过了落马坡,还顺手抢走了苏家的玉佩!这两块玉佩若是合在一起,恐怕会暴露更多秘密。
“大哥,我们帮你去找玉佩。”沈清辞将身上的碎银都递给汉子,“麻烦你帮我们照看一下船。”
汉子见他们不像坏人,又给了这么多银子,连忙点头:“好说好说,你们尽管去!”
三人匆匆赶往落马坡。山路崎岖,雨后的石阶湿滑难行。快到坡顶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夹杂着熟悉的怒喝——竟是玄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喵千岁躲在树后探头一看,只见玄风正与几个黑衣人缠斗,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正是影阁的服饰。张舵主被玄风踩在脚下,手里的玉佩已经不见踪影。
“把玉佩交出来!”玄风的声音冰冷,掌风凌厉,每一击都带着刺骨的寒气。
张舵主惨叫着:“少主饶命!那玉佩……那玉佩是莲盟的信物,我是想交给阁主……”
“本公子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玄风冷哼一声,掌力加重,张舵主顿时没了声息。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两块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莲花纹,忽然抬头望向沈清辞藏身的方向,眼神锐利如鹰:“出来吧,躲了这么久,不累吗?”
沈清辞知道藏不住了,索性走了出去,长剑在手:“玄风,把玉佩交出来。”
玄风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喵千岁和林砚,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沈清辞,苏远舟的徒弟?果然是你。”他举起两块玉佩,在阳光下晃了晃,“想要?凭本事来拿。”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扑来,掌风直取沈清辞面门。沈清辞早有防备,长剑出鞘,迎着掌风刺去。两人的身影在坡顶缠斗起来,玄风的寒骨掌阴狠霸道,沈清辞的剑法却飘逸灵动,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喵千岁和林砚对视一眼,知道此刻不能插手,只能紧紧盯着那两块玉佩——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也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阳光穿过树梢,照在坡顶的打斗上,光影交错间,仿佛是二十年前那场恩怨的延续。而这一次,他们能否夺回玉佩,能否离真相更近一步?没有人知道答案,只能握紧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