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走向内殿一侧的多宝阁。阁上陈列着不少珍奇之物,有炼器的材料,也有各种功用不明、却蕴含着奇异力量的物件。我的目光扫过一排排格子,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放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银灰、触手冰凉的奇异金属。此物名为“禁灵秘银”,并非此界常见之物,是我早年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所得。它最大的特性,便是能极其有效地隔绝、压制灵力波动,且韧性极佳,难以损毁。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迅速成型。
我取出那块秘银,又寻来几样辅助材料,走到殿中央的炼器炉前。炉火并非凡火,而是我以自身煞气催生的心火,幽蓝中带着一丝血色,温度极高,却能被精准控制。
我将秘银投入炉中,又以神识牵引,加入几缕加固韧性的“星辰砂”,以及一滴我的指尖血。我要这件“礼物”,带上我的印记,与我血脉相连,除了我,无人可解。
炉火熊熊,秘银在高温中逐渐融化,又与其他材料完美融合。我以神识为锤,灵力为砧,开始精心锻造。并非炼制什么神兵利器,而是要将这份“禁锢”,打造成一件相对“舒适”的形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萧沉压抑着的、轻微的喘息声。
他终于支撑不住,顺着殿柱滑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苍白的、脆弱的发顶。像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瞥了他一眼,手中动作未停。心火映照下,那秘银渐渐被拉伸、塑形,最终,化作了一个极为精巧的颈环。宽约一指,通体呈现一种暗哑的银灰色,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在接口处,设计了一个极其微小、需要特定手法和我的血脉气息才能开启的锁扣。
我撤去炉火,让那银环在空气中自然冷却。它散发着幽幽的寒意,和一种内敛的、却不容忽视的禁锢之力。
我拿着冷却好的银环,走到萧沉面前。
他似有所觉,抬起头,眼眶泛红,迷茫地看着我手中的物件。
“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摩挲着那冰凉的银环。
他目光落在银环上,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眼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化为更深的顺从。他轻轻摇头,又点头,声音带着沙哑:“是,禁锢之物。”
“聪明。”我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此物名为‘禁灵环’。戴上它,你的修为会被压制九成以上,除了维持最基本的行动,将再也无法动用任何灵力,与凡人无异。”
我看到他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对于一个曾经站在力量巅峰的剑尊而言,这无异于最残酷的刑罚。
“怕了?”我捏着银环,冰凉的边缘抵上他温热的颈侧皮肤。
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被冰到一般,却强迫自己没有躲闪。他闭上眼,长睫湿漉,哑声道:“不怕。只要是师尊的意思”
“抬头。”我命令。
他顺从地仰起头,露出线条优美却脆弱的脖颈。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着。
我一手固定住他的后颈,另一手拿着银环,缓缓套向他的脖颈。这个动作极其暧昧,像是给予项圈,又像是某种亲密的拥抱。
银环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呼吸变得急促。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剧烈的跳动,一下下,撞击着我的指尖。
银环的大小恰到好处,紧密地贴合着他的颈项,既不至于让他窒息,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束缚的存在。我手指灵巧地找到那个微小的锁扣,“咔哒”一声轻响,将其扣死。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场以银环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他周身原本就微弱的灵力波动彻底压制、收敛。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平凡、内敛,再也感受不到半分属于强者的威压,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肉体凡胎的脆弱感。
他闷哼一声,仿佛失去了某种重要的支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来,额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推开他。
他就这样靠着我,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在适应这种力量被骤然抽空的虚弱与不适。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颈窝,带着一丝无助的呜咽。
我伸出手,并没有拥抱他,而是抚上了他颈间那个冰冷的银环。指尖沿着银环的轮廓缓缓滑动,感受着其下他温热的皮肤和急促的脉搏。
“难受吗?”我问,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他在我肩上轻轻摇头,发丝蹭过我的脸颊,带来细微的痒意。
“记住这种感觉。”我的指尖停留在锁扣的位置,那里有我的血脉印记,“从今日起,你的力量,由本君掌控。何时可用,何时该收,皆由本君定夺。若再敢擅自妄为”
我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这银环,便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寸步难行。”
他身体又是一颤,却更紧地靠向了我,双臂甚至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环住了我的腰。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
“弟子记住了。”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再也不会了,师尊”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夜明珠的光辉柔和地洒落,在他漆黑的发丝上和那圈冰冷的银环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我任由他靠着,感受着怀中这具身体的温热与轻颤,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不知何时,竟渐渐平息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更为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银环是禁锢,是惩罚。
但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至少,在我想出彻底根治他伤势的办法之前,这能阻止他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蠢事。
我抬起手,最终落在了他的发顶,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轻的力道,揉了揉。
“起来。”我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他缓缓抬起头,眼眶依旧红着,但眼神却清亮了许多,那里面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全然的、近乎依赖的顺从。他颈间的银环,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竟有一种诡异而脆弱的美感。
他扶着殿柱,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失去了灵力支撑,简单的动作都显得笨拙。
我看着他那副弱不禁风、却又因颈间银环而莫名带上几分禁忌意味的模样,心底那股奇异的满足感再次升起。
“以后,没有本君允许,不准离开倾云峰半步。”我转身,向寝殿内室走去,“现在,跟本君进来。你这一身伤,还得继续治。”
他怔了一下,随即眼底泛起一丝微光,低低应道:“是。”
脚步声轻轻响起,他听话地跟在我身后。
那枚冰冷的银环,从此便锁住了他的颈项,也锁住了他一部分的自由。但似乎,也锁住了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我那颗因他而反复失控的心。
又比如,我们之间,那越来越纠缠不清的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