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的晨雾还没散,陈平安就被院外的响动惊醒——不是阴尸的嘶吼,是幽冥门方向传来的“嗡嗡”颤鸣,像有东西在撞门。他抓起靠墙的藤蔓剑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就看见江雪凝和秦将军往幽冥门跑,两人的脸色都沉得厉害,青铜刀的金光比平时亮了三分。
“雪凝姐!怎么了?”陈平安追上去,才发现幽冥门的金色莲纹在剧烈颤动,纹路上爬着细细的黑纹,像蚯蚓似的往中心钻,门缝里渗出来的不再是暗红煞气,而是泛着腥臭的墨绿毒煞,滴在地上就冒起白烟,把青石板蚀出小坑,“这是毒煞!比之前的蚀骨煞还邪门!”
秦将军伸手挡在江雪凝身前,指尖触到毒煞就泛起红痕,赶紧用护主煞裹住手:“是‘腐心毒煞’,能蚀肉身还能乱魂!莲纹被这煞气得不稳了,里面肯定有东西在搞鬼!”他刚要提刀劈向门缝,就听见雾里传来周玄通怨毒的嘶吼,比之前更癫狂:“江雪凝!秦昭!我从煞主的牙缝里抢了半块煞灵核!这次定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话音未落,毒煞里突然窜出数十具阴尸,这些阴尸和之前的截然不同——骨头上裹着墨绿毒煞,胸口嵌着指甲盖大的煞灵核碎片,眼窝冒绿火,正是周玄通用残魂操控的“毒煞骨尸阵”!为首的阴尸举着骨矛,矛尖滴着毒煞,直刺江雪凝:“小贱人!当炉鼎还敢反抗!”
“狗日的!还敢蹦跶!”陈平安挥着藤蔓剑冲上去,青藤缠上骨矛,阳脉刺扎进阴尸胸口的碎片,可毒煞顺着藤尖爬上来,烧得他手腕发红,“这毒煞能蚀阳脉气!小伍,带血煞兵织藤盾!”小伍早就带着人冲过来,二十柄藤蔓剑的青藤缠在一起,织成张裹着破煞丹粉末的藤盾,毒煞撞在盾上“滋滋”冒烟。
江雪凝攥着七窍莲,刚要往莲纹上贴,就被秦将军拉住:“先破阵!这些阴尸在给毒煞输力,不解决它们,莲镇不住门!”青铜刀劈出金红光柱,劈倒最前面的三具阴尸,可阴尸刚倒地就化成毒煞,重新聚成新的尸身,“是碎核聚煞!得先毁了它们胸口的碎片!”
就在这时,李守一突然喊起来:“先祖!先祖显灵了!”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李守一捧着《青囊经》,胸口的血印爆起红光,林九的虚影从光里飘出来,这次他的身影比上次凝实些,道袍上的煞痕淡了,手里的古籍泛着金光:“守一翻到反煞术的‘聚阳破煞’篇,血印感应到煞灵核碎片,才把我残魂再召出来!”
“林九前辈!”江雪凝又惊又喜,“这些阴尸和毒煞怎么破?”
林九盯着阴尸阵,眉头紧锁:“周玄通的残魂附在主尸的碎片里,靠毒煞撑着不散!反煞术要改改——雪凝用七窍莲引阳脉气,守一你用血印连我的残魂,平安他们用藤蔓剑织聚阳网,秦昭你用青铜刀劈主尸碎片!缺一不可!”他翻开《青囊经》,指尖点向书页,“聚阳破煞,需借天地生机、血脉阳力、兵器煞力,三力合一!”
“明白!”众人齐声应和。江雪凝将七窍莲放在地上,双手贴在莲瓣上,往里面输三阴血:“护心碑!借阳脉气!莲心聚阳!”三阴血刚渗进莲里,莲就爆起金绿光,顺着地面往藤盾蔓延,青藤瞬间裹上金芒,破煞丹粉末烧得更旺了。李守一按住血印,红光往林九虚影里涌:“先祖,力给你!”
林九的虚影飘到莲上方,双手结印:“聚阳网,起!”金绿光顺着藤盾织成张巨大的光网,将阴尸阵罩在里面。阴尸刚碰到光网就被烧得惨叫,毒煞化成黑烟,可主尸突然爆起毒煞,撞得光网晃了晃:“老东西!我看你能撑多久!”周玄通的残魂从主尸胸口钻出来,像团绿火,往林九扑去。
“秦昭!动手!”林九用虚影缠住残魂,古籍往残魂上拍,“反煞术·封魂!”金光裹着绿火,周玄通惨叫着挣扎。秦将军趁机提刀冲上去,青铜刀的金芒裹着莲的光,直劈主尸胸口的碎片:“给我碎!”刀光劈中碎片,碎片“咔嚓”一声裂成两半,主尸瞬间化成毒煞。
可周玄通的残魂还在挣扎,绿火裹着半块碎片,往幽冥门冲:“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舒坦!毒煞骨尸阵,爆!”剩下的阴尸突然齐齐爆开,毒煞像海啸似的往众人扑来,光网瞬间被腐蚀出洞,林九的虚影淡了几分:“雪凝!快镇门!毒煞要灌进玄正堂了!”
江雪凝抓起充好阳脉气的七窍莲,踩着光网往幽冥门冲。毒煞从侧面扫来,秦将军赶紧追上去,用刀光挡住毒煞,后背被煞气扫中,甲胄烧出个小洞,皮肤发红:“雪凝!小心!”江雪凝回头看了眼,眼里满是心疼,脚下更快,三阴血往莲上一抹,莲的金绿光更盛:“林九前辈!借反煞术之力!”
“聚阳破煞·镇!”林九的虚影和李守一同时结印,金光裹着莲,江雪凝纵身跃起,将七窍莲死死贴在幽冥门的莲纹上。莲瓣瞬间展开,金绿光顺着莲纹蔓延,像张网裹住整个门,毒煞撞在门上就被烧得滋滋响,往门缝里退。阴尸阵爆起的毒煞没了源头,很快化成黑烟,光网也慢慢散去。
周玄通看着这一幕,彻底疯了,绿火裹着半块碎片,往幽冥门的门缝冲:“江雪凝!秦昭!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这碎片是煞主的本命煞所化,我跳进去引煞主破门!你们都得死!”他刚冲到门缝前,里面突然伸出只布满黑纹的手,抓住他的残魂,往门里拖。
“不——!煞主!我是来帮你的!”周玄通的惨叫越来越近,里面传来煞主冰冷的声音:“废物也敢碰我的本命煞?给我当养料吧!”紧接着是声骨头碎裂的闷响,惨叫彻底消失了。幽冥门的莲纹金光一闪,门缝彻底闭合,连之前的黑纹都消失了,只留下莲纹泛着淡淡的光。
众人松了口气,陈平安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伤还在发红,张启明赶紧跑过来给他涂莲心膏:“还好你小子躲得快,再晚半步毒煞就蚀进骨头了!”陈平安龇牙咧嘴:“张医生轻点儿!这伤要是留疤,以后怎么泡妞!”小伍在旁边笑:“陈哥,你就这点追求!”
林九的虚影慢慢变得透明,血印的红光也弱了下去。他看向李守一,眼里满是欣慰:“守一,你把反煞术练得不错,以后《青囊经》就靠你悟了。这次我残魂耗得太狠,下次再显形,就得等你血印大成了。”他又看向秦将军和江雪凝,“秦昭,你甲胄上的毒煞得用莲心煮水擦,不然会留煞根。雪凝,你的三阴血和七窍莲越来越契合,以后镇门就靠你了。”
“前辈!”李守一伸手想抓,却抓了个空,眼泪掉下来,“我还没问你,爷爷当年是不是真的……”
林九叹了口气,声音越来越轻:“你爷爷是为了护我,被幽冥鬼医的煞阵所杀。我欠李家的,今天总算还了……守一,好好守护黑风镇……”他的虚影化成红光,钻进李守一的血印里,血印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有《青囊经》的书页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李守一握紧古籍,抹了把眼泪,翻开书页,发现反煞术的“聚阳破煞”篇旁多了行小字,是林九的笔迹:“阳脉气需护心碑本源,不可多借。”他抬头看向众人:“先祖留下话,以后借护心碑的气要省着点用,不然碑会受损。”
秦将军刚要说话,突然皱起眉,从怀里掏出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玄鸟纹不再是金光,而是泛着淡淡的灰气,灰气里还爬着细细的黑纹,像之前阴尸骨上的煞纹,令牌摸起来也比平时凉:“雪凝,你看令牌。”
江雪凝赶紧凑过去,指尖刚碰到令牌就打了个寒颤:“是煞纹!和周玄通碎片上的煞纹一样!肯定是刚才他爆阵时,碎片的煞气附在令牌上了!”
张启明赶紧翻《青囊经》,找到煞纹的记载:“书上说,这种‘蚀纹煞’比蚀魂煞更阴,会慢慢侵蚀令牌的镇煞力,要是令牌被蚀透,玄正堂的阵就会乱!得用‘镇煞玉’才能解,这玉在黑风山的‘镇煞洞’里,是护心碑的伴生玉。”
“镇煞洞?”陈平安一下子坐起来,“我听镇上的老人说过,那洞在黑风山后山,里面有‘镇煞兽’守护,而且洞道里全是迷阵,进去的人很少能出来!”
秦将军握紧令牌,眼里满是坚定:“不管多危险都得去!令牌是玄正堂的根基,要是令牌毁了,幽冥门再异动就没人能镇住了!”他看向江雪凝,语气温柔了些,“雪凝,镇煞洞的迷阵需要三阴血破,你得跟我去。守一,你懂反煞术,也一起去。平安和小伍带血煞兵守着玄正堂,张医生准备好疗伤的药。”
“将军,我也想去!”陈平安急了,“镇煞兽再厉害,我和小伍也能缠住它!”
秦将军摇摇头:“玄正堂不能没人守,要是我们去镇煞洞时幽冥门再异动,就麻烦了。你是血煞兵的队长,得守住家。”陈平安还想争,江雪凝拍了拍他的肩:“平安,守着玄正堂也很重要,我们快去快回,要是遇到麻烦,会放信号弹的。”
陈平安只好点头:“那你们小心点!要是镇煞兽欺负你们,我立马带血煞兵过去!”
众人回到玄正堂,张启明给秦将军涂了莲心煮的水,甲胄上的煞痕慢慢淡了。江雪凝收拾装备,把七窍莲、封门片、三阴血的玉瓶都放进背包,秦将军帮她系好背包带,轻声说:“镇煞洞的迷阵很邪,要是走散了,就往有阳脉气的地方走,我会找到你的。”
“嗯。”江雪凝点头,靠在他肩上,“你也别硬拼,镇煞兽怕阳脉气,我们可以用青铜刀的光逼它。”
李守一翻着《青囊经》,找到镇煞洞的记载:“镇煞洞的迷阵是‘阴阳颠倒阵’,白天里面是黑夜,黑夜里面是白天,而且会让人产生幻觉,看到最害怕的东西。破阵的方法是用三阴血洒在阵眼上,阵眼会泛红光。”他指着书页上的图,“阵眼有三个,都在洞的深处,得一个个破。”
张启明给三人装了足够的莲心膏、破煞丹,还有三瓶“阳脉丹”:“这丹能暂时增强阳脉气,遇到幻觉时吃一颗,能保持清醒。镇煞洞里面很冷,你们多穿点衣服。”
第二天一早,秦将军、江雪凝、李守一就出发了。陈平安和小伍送他们到黑风山脚下,陈平安把护徒杖递给秦将军:“将军,这杖能探煞气,你们拿着用!要是遇到危险,就放这个信号弹,我立马带血煞兵过来!”他掏出个红色的信号弹,塞进秦将军手里。
秦将军接过杖,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们会小心的。玄正堂就交给你了。”
三人往后山走,刚到镇煞洞门口,就感觉股寒气扑面而来,洞口的石头上爬着淡绿的苔藓,上面泛着淡淡的煞气。李守一掏出《青囊经》,书页泛着金光:“里面有阳脉气,镇煞玉应该在里面。”
刚进洞,里面就黑了下来,秦将军点亮火折子,火光照亮了洞道,洞壁上画着很多古老的符文,泛着红光。走了没多久,洞道突然分成三条路,每条路都一样,李守一皱起眉:“是阴阳颠倒阵的第一重,幻觉开始了!大家别分开,吃颗阳脉丹!”三人吞下丹,瞬间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江雪凝掏出三阴血,往每条路的地上洒了点,中间那条路的血突然变成红色,泛着红光:“是这条!阵眼在中间!”三人往中间的路走,刚走几步,周围的景象就变了——洞道变成了玄正堂,陈平安和小伍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幽冥门的莲纹碎了,煞雾涌进来:“雪凝姐!将军!救我们!”
“是幻觉!别信!”秦将军赶紧拉住想冲过去的江雪凝,青铜刀劈出金光,周围的景象瞬间消失,还是原来的洞道,“阳脉丹的效力快过了,再吃一颗!”
三人又走了约莫两刻钟,前面出现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块拳头大的白玉,泛着淡淡的金光,正是镇煞玉!石台前趴着只半人高的煞兽,浑身雪白,眼里泛着红光,正是镇煞兽!它看见众人,嘶吼着往岸边爬,爪子踩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爪印。
“镇煞兽!”李守一赶紧翻《青囊经》,“书上说它怕三阴血和阳脉气!雪凝姐,用三阴血!将军,用青铜刀的光!”
江雪凝往地上洒三阴血,镇煞兽刚踩上去就惨叫着往后退,爪子被血烧得冒烟。秦将军趁机提刀冲上去,青铜刀的金芒劈向镇煞兽,镇煞兽惨叫着倒在地上,化成一缕白烟,只留下颗红色的珠子,正是它的魂核。
三人走到石台前,江雪凝拿起镇煞玉,玉摸起来暖暖的,泛着阳脉气。李守一松了口气:“拿到了!我们快回去给令牌解煞纹!”
可就在这时,石室突然晃动起来,洞顶的石头往下掉:“不好!阵被破了,洞要塌了!”秦将军拉起江雪凝和李守一,“快往回跑!”
三人往洞外跑,洞道里的石头不断往下掉,秦将军用青铜刀劈碎掉下来的石头,护着两人往前冲。刚到洞口,后面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石室塌了,洞道也被堵死了。
三人松了口气,往玄正堂走。路上,江雪凝把玩着镇煞玉,笑着说:“还好拿到了,不然令牌就毁了。”秦将军握紧她的手:“辛苦你了,雪凝。”李守一在旁边笑:“将军,你就别秀恩爱了,我们快回去吧,陈平安他们肯定急坏了。”
回到玄正堂,陈平安和小伍赶紧围上来:“将军!雪凝姐!守一哥!你们没事吧?”看到三人手里的镇煞玉,陈平安兴奋地跳起来:“拿到镇煞玉了!太好了!令牌有救了!”
张启明赶紧准备解煞的东西,把镇煞玉放在青铜令牌旁,用莲心煮的水浇在上面,再用阳脉气催动。镇煞玉爆起金光,裹着令牌,令牌上的灰气和煞纹慢慢散去,玄鸟纹的金光又亮了起来,比之前更盛。
“好了!令牌没事了!”张启明松了口气。众人都笑了,玄正堂的灯光裹着他们,温暖得像家。
可就在这时,幽冥门方向突然传来声巨响,莲纹的金光闪了闪,裂开道细缝,里面渗出来点暗红的煞雾,比之前的更浓。李守一赶紧翻《青囊经》,脸色沉了下来:“不好!是煞主在催幽冥海的煞气!莲纹只能镇住一年了!”
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秦将军握紧青铜刀,眼里满是坚定:“一年就一年!我们抓紧时间练合招,炼解药,明年这个时候,就去幽冥海,彻底解决煞主!”
“对!”江雪凝握紧镇煞玉和封门片,“不管幽冥海有多危险,我们都一起去!”
陈平安拍着胸脯:“一年足够了!我们血煞兵练藤网阵,能缠住煞主的腿!小伍练藤蔓剑的新招,能刺煞主的眼睛!”小伍也点头:“到时候我们当先锋!”
李守一翻着《青囊经》,找到幽冥海的记载:“幽冥海在幽冥门的最深处,里面全是煞雾,还有很多煞兽,煞主的本源在海中央的‘煞主殿’里。要去煞主殿,得先过‘三煞关’——毒煞河、蚀魂谷、碎骨崖,每一关都很危险。”
张启明收拾药箱:“我会炼更多的破煞丹、莲心膏、阳脉丹,足够我们过三煞关了。”
晚上,玄正堂的灯亮到很晚。秦将军和江雪凝研究三煞关的地图,李守一练反煞术,陈平安和小伍练藤网阵,张启明炼丹。月光洒进堂里,照在众人身上,虽然明年的决战很危险,但他们眼里都满是坚定——为了黑风镇的安宁,为了彼此,他们一定要赢。
江雪凝靠在秦将军肩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将军,明年决战后,我们就去黑风镇的后山种一片七窍莲,好不好?”
秦将军握紧她的手,笑着说:“好,我们一起种,以后每年都来看莲开花。”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玄正堂的牌匾上,也照在众人的脸上。一年后的决战,正在悄然酝酿,而他们,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