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缝里的绿光越来越浓,那些东瀛调子的歌声也变得尖利,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往人的耳朵里钻。鬼手抡起凿子往门上砸了一下,“当” 的一声闷响,震得他胳膊发麻,门楣上的拓本碎片却突然飞起来,在半空中组成个旋转的太极图,图里的阴阳鱼正张着嘴往他身上扑。
“奶奶的!这破兔还会咬人!” 鬼手急忙后退,凿子在身前划出残影,“林先生,您快瞅瞅,这拓本是不是成精了?”
林九玄正拿着两半拓本比对,闻言抬头一看,脸色骤变:“不好!是聚煞潭的煞气顺着拓本往上涌!” 他突然将《风水秘记》往地上一铺,书页在绿光中自动展开,“快按书上的方位站好,这是‘九宫引煞阵’,拓本是阵眼!”
苏清瑶的护世剑突然指向石门左侧,剑鞘上的莲花纹在地面显形出个红色的 “离” 字:“雪姬姐,跟我站这儿!” 王雪姬的冰晶镜刚落在 “离” 字旁边,镜面就 “咔嚓” 裂开道细纹,镜中显形出聚煞潭的方向,有团黑雾正顺着悬魂梯往上爬,速度快得像条受惊的蛇。
陈瞎子的手指在石制罗盘上飞快游走,每按一个刻度,就有枚铜钱从袖中飞出,稳稳落在对应的格子里。当最后一枚铜钱嵌入 “中宫” 时,那些格子突然冒出白烟,在地面上连成道金色的网,暂时挡住了石门缝里的绿光:“老衲只能撑一炷香!”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后心的煞气已经凝成了淡淡的黑雾,“林先生,聚煞潭的煞气失控了,再不想办法,整座玄阴山都会被拖进煞狱!”
话音刚落,脚下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那些悬魂梯的黑石开始往下坠,露出底下翻滚的黑雾。鬼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差点掉下去的陈瞎子,却发现自己的凿子正往下陷 —— 黑雾里伸出无数只手,正死死拽着凿子的锁链,那些手的手腕上,都戴着神道教的樱花纹手链。
“是赤影的傀儡!” 苏清瑶的护世剑突然飞出,剑身在黑雾中划出金色弧线,斩断的手瞬间化作煞气,却又立刻重新凝聚,“他没死透,在利用聚煞潭的煞气重塑形体!”
王雪姬的冰晶镜突然转向聚煞潭的方向,镜面上的画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原本已经平息的聚煞潭上空,正浮着个巨大的阴影,那阴影在黑雾中慢慢显形,竟是条足有百米长的阴阳鱼,黑色的鱼眼正死死盯着玄阴山的主峰,鱼鳃开合间,无数条小阴阳鱼从里面窜出来,像雨点似的往山上落。
“是煞气化形!” 林九玄的《风水秘记》在此时发出金光,书页上的文字开始扭曲,最后组成一行血字,“阴阳鱼噬脉,则九州龙脉断!” 他突然抓住苏清瑶和王雪姬的手,“快!用你们的灵脉共鸣!这是唯一能压制它的办法!”
苏清瑶的护世剑与王雪姬的冰晶镜在此时自动飞到半空,剑身上的莲花纹与镜面上的水龙纹交织成网,正对着那条巨型阴阳鱼。可网刚张开,就被鱼鳃里喷出的煞气冲得七零八落,苏清瑶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 刚才在镇煞寺被煞气震伤的经脉,此刻正隐隐作痛。
“清瑶!” 王雪姬急忙扶住她,冰晶镜的蓝光突然暴涨,在两人周围凝成道冰墙,“别硬撑!林九玄说的阴阳调和术,应该不是靠蛮力!”
陈瞎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葫芦,拔开塞子往空中一倒,里面飞出无数张黄色的符纸,符纸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 “镇” 字,暂时挡住了小阴阳鱼的攻势:“是双生圣女的灵脉属性!” 老人的声音带着激动,“清瑶姑娘属阳,雪姬姑娘属阴,你们的灵脉合在一起,就是活的太极图!”
鬼手的凿子突然插进石制罗盘的中心,“老鬼不管啥阴啥阳,就知道这玩意儿再闹腾下去,咱都得成它的点心!” 他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凿子上,“林先生,您说咋调和,老鬼就咋干!”
林九玄的手指在《风水秘记》上飞快点过,书页上显形出玄阴山的龙脉走势图,那条巨型阴阳鱼的位置,正好卡在龙脉的 “七寸” 上:“聚煞潭是龙脉的阴眼,天宫是阳眼!现在阴眼的煞气被赤影搅翻,阳眼的灵气又被石门挡住,阴阳失衡才催生出这怪物!” 他突然看向苏清瑶和王雪姬,“你们必须同时引动阴阳眼的力量,让太极图在半空成型!”
苏清瑶立刻明白了:“雪姬姐,你去聚煞潭那边引阴气!” 她将护世剑往空中一抛,剑身在绿光中化作道金线,“我在这里引阳气,我们在半空汇合!”
王雪姬的冰晶镜突然贴在她的掌心,镜面映出聚煞潭的景象:“我会用冰镜给你打信号。” 她转身冲向悬魂梯,裙摆扫过那些下坠的黑石,激起阵阵蓝光,“小心赤影的傀儡!”
苏清瑶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护世剑的金光突然分成无数道,像流星雨似的落在石制罗盘的九宫格上。每道金光落下,对应的格子就冒出股热气,那些原本需要煞气启动的机关,此刻竟被阳气催得 “咔咔” 作响,石门缝里的绿光开始消退,露出门后的景象 —— 是条通往山顶的石阶,阶两旁的石壁上嵌着夜明珠,照得如同白昼。
“阳气引动了!” 林九玄的罗盘突然指向半空,天池水在里面凝成个小小的太阳,“雪姬姑娘那边也得加把劲!”
悬魂梯上,王雪姬正踩着下坠的黑石往聚煞潭冲。那些从黑雾里伸出的手越来越多,甚至有几只抓住了她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经脉往上爬,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冰晶镜在此时突然炸开,将那些手冻成冰雕,可碎裂的冰渣里,又钻出更多的手,指甲缝里还卡着阴阳鱼的鳞片。
“赤影,你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王雪姬突然停下脚步,冰晶镜在半空转得飞快,镜面反射的蓝光在黑雾中织成道冰网,“有本事出来跟我单挑!”
黑雾里传来赤影的怪笑,那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双生圣女的阴脉,果然比我想象的更纯。” 无数只手突然往中间合拢,竟在半空组成个巨大的拳头,朝着王雪姬砸来,“等我吸干你的灵脉,再去收拾那个阳脉的小丫头,玄阴山的龙脉就是我的了!”
王雪姬的冰晶镜突然贴在胸前,镜面对着那只拳头,嘴里念起神隐会的咒语。冰镜在瞬间暴涨十倍,将拳头冻在里面,可冰层上立刻布满裂纹 —— 赤影的煞气已经能撼动她的冰魄精魂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上方射来,精准地落在冰层上。是苏清瑶的护世剑!金光与蓝光在冰层里交织,竟将那些煞气凝成的手冻成了透明的晶体,里面还能看见挣扎的阴阳鱼。
“我就知道你会来。” 王雪姬的脸上露出笑意,冰晶镜突然指向聚煞潭,“快!那怪物要钻进龙脉了!”
苏清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条巨型阴阳鱼的尾巴已经插进了聚煞潭,潭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周围的山体在 “咯吱” 作响,不少巨石从山上滚下来,砸在悬魂梯上,激起阵阵烟尘。
“抓紧了!” 苏清瑶伸手抓住王雪姬的手腕,护世剑的金光将两人裹成个光球,“我们去半空!”
光球冲破黑雾的瞬间,两人同时发力 —— 苏清瑶引动天宫的阳气,王雪姬引动聚煞潭的阴气,两道气流在半空相遇,“轰” 的一声炸开,化作个巨大的太极图。那太极图在旋转中不断扩大,正好将巨型阴阳鱼罩在里面,鱼身上的煞气遇到太极图的光芒,立刻像雪遇骄阳般开始融化。
“有效!” 鬼手兴奋地大喊,凿子在石制罗盘上转得飞快,“林先生,您看它的眼睛!好像在缩小!”
林九玄却眉头紧锁:“不对!它在吸收太极图的力量!”《风水秘记》上的文字突然变得狂乱,“这怪物已经有了灵智,它想借着阴阳调和术,彻底吞噬阴阳二气!”
果然,那条巨型阴阳鱼突然停止挣扎,鱼眼在太极图的光芒中变得越来越亮,黑色的半边鱼身开始渗出金光,白色的半边则渗出蓝光,原本泾渭分明的阴阳鱼,竟在慢慢融合成灰色。
“它要变成‘混沌煞’!” 陈瞎子的铜钱突然全部炸裂,“一旦成功,别说玄阴山,整个中原的龙脉都会被它污染!”
苏清瑶和王雪姬同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太极图中心传来,两人的灵脉像是要被抽离身体,忍不住同时闷哼一声。王雪姬的冰晶镜上裂纹越来越多,苏清瑶的护世剑也开始剧烈震动,像是随时会崩碎。
“不能让它得逞!” 苏清瑶突然看向王雪姬,“雪姬姐,还记得我们在塞北冰海练的合技吗?”
王雪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冒险?”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苏清瑶的护世剑突然转向王雪姬的冰晶镜,“只有让灵脉彻底交融,才能打出超越阴阳的力量!”
林九玄的声音突然传来:“可以试试!《风水秘记》上说,双生圣女的灵脉本源是‘太极元灵’,超越阴阳之分!”
鬼手突然用凿子在自己胳膊上划了道口子,将血往半空抛去:“老鬼给你们加把劲!” 他的血在空中化作道红绳,一头连着苏清瑶,一头连着王雪姬,“这是老鬼的‘血誓绳’,能暂时稳住你们的灵脉!”
苏清瑶和王雪姬对视一眼,同时闭上眼。护世剑的金光与冰晶镜的蓝光在瞬间暴涨,将两人包裹成个巨大的光球,光球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 那是她们的灵脉在强行交融,每一寸都像是被碾碎了再重组。
陈瞎子突然盘腿坐下,双手结印,嘴里念起风水卫的咒语。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浓,竟化作道光柱,直冲天际,与那个光球连在一起:“老衲的阳寿,换你们片刻安宁!”
光球在此时突然炸开,一道无法形容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玄阴山。那光芒既非金也非蓝,却带着一股万物初生的气息,所过之处,煞气消融,山石复苏,连那条巨型阴阳鱼,都在光芒中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寸寸碎裂。
“成功了……”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虚弱,她和王雪姬正从半空往下坠,灵脉交融的反噬让她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雪姬姐,我们……”
王雪姬紧紧抓住她的手,脸上却带着笑容:“我们做到了。”
就在两人即将落地的瞬间,鬼手突然用凿子在地上撬起块巨石,自己站在石头上往上跳,堪堪接住她们:“奶奶的!吓死老鬼了!” 他低头看向聚煞潭,那条巨型阴阳鱼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潭水在慢慢变清,“林先生,这就算搞定了?”
林九玄却摇了摇头,他的罗盘正指向玄阴山的主峰,天池水在里面打着旋,像是在预警:“赤影跑了。” 他捡起地上的《风水秘记》,书页上显形出个新的标记,“他去了人宫。”
陈瞎子这时慢慢站起身,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雪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却笑着说:“老衲没事…… 就是有点累。” 他指向那扇石门,“天宫的门开了,进去看看吧,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苏清瑶扶着王雪姬站起来,护世剑和冰晶镜在她们手中轻轻颤动,灵脉交融的余韵还在流淌,让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她知道,刚才那招虽然击退了巨型阴阳鱼,却也暴露了她们的底牌,赤影在暗处肯定正等着看她们的笑话。
“我们走。” 苏清瑶握紧王雪姬的手,率先朝着石门走去,“不管人宫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我们都一起面对。”
石门在她们走近时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淡淡的龙涎香,与塞北归墟的浊气截然不同,带着一股古老而神圣的气息。王雪姬的冰晶镜在此时突然亮起,镜中显形出天宫深处,有本金色的书卷正悬浮在玉台上,书卷的封面上,画着完整的太极图。
“是《阴阳图录》!” 林九玄的声音带着激动,“我们找到它了!”
可就在这时,聚煞潭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赤影的大笑:“恭喜你们找到图录。” 黑雾中显形出他的身影,他的手里正抓着个昏迷的少年,少年的胸口插着根镇魂铃,“不过想带走它,得用这孩子的命来换 —— 他可是林长风的后人,林先生,你舍得吗?”
林九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那个少年的脸,和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