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跪着的藤堂,另一个——是那个被称作“明智光彦”的老头儿。
他俩,压根没被这蠢货吵到,反而像在欣赏一只苍蝇在厕所里跳舞。
木下还在嚷:“我他妈劝你们清醒点!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话音没落,藤堂猛地抽出腰间的巨形左轮,枪管“唰”地转向木下!
木下当场僵住,脸上的得意还凝固着,瞳孔却已经缩成了针尖。
“我这就让他闭嘴。”藤堂嗓音低沉。
枪口,稳如磐石。
可扳机——没扣。
“藤堂。”老头儿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别脏了你的手。
他……不配让你背罪。”
藤堂的手,颤了一下。
可没动。
下一秒——
“你他妈有病吧?!”木下突然爆吼,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你居然真敢冲我举枪?!我还以为你有胆量!
结果呢?连开枪都不敢?!老子先弄死你这个窝囊废!!”
他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刃,疯了一样冲着藤堂扑过去!
胥炼眯了眯眼。
他知道,接下来这一幕,没人能拦得住。
而那老头儿,依旧没动。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就像一只看穿了猎物最后挣扎的蜘蛛,安静地等它自己撞进网里。
而胥炼,也终于,动了。
那种命悬一线,全凭一个自己打心底瞧不起的家伙心情好坏来决定生死的感觉,简直能把人逼疯。
木下脑子一清醒,那股憋了好久的怒火,像烧红的铁水一样,猛地冲上头顶,烫得他浑身发抖。
下一秒,他直接抬手,枪口死死顶住藤堂和明智光彦的脑门,手指一扣——
砰!
可接下来的一幕,他只在电影里见过,活人真没亲眼见过。
那颗本该带着呼啸声、穿透脑壳的子弹,慢得像老奶奶散步,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更吓人的是——本来还在大门那边的胥炼,此刻竟好端端站在两人面前,左手轻轻一抬,掌心朝外,那颗子弹就停在他手前,像被粘在了空气里。
木下脑子没坏,他立刻明白:这事,跟胥炼脱不了干系。
可他不信邪。
枪响第二声,第三声……他疯狂地压住扳机,子弹像泼水一样往外崩,弹夹打空,扳机咔咔空响,他还是不停地扣,像疯狗一样咬着枪不放。
可没用。
每一颗子弹,都定在空中,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飘了过来——
“你打够了?轮到我了。”
话音刚落,那些悬在半空的子弹,猛地掉头,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抽回来!
噗!噗!噗!
血肉炸开的声音,密集得像过年放鞭炮。
“啊啊啊——我的手!!!”
木下惨叫着跪倒在地,右手已经彻底废了。
皮没破净,肉却没了,骨头碎得像渣,只剩下几块烂皮勉强连着,晃荡着像条断了的破布。
“都愣着干嘛?!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基地就是我们的!刚才的计划你们都听见了!不想一辈子窝在这儿当耗子,就开枪!开啊!!”
这吼声一出,原本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的组织成员,顿时像打了鸡血。
“哒哒哒哒——!”
“轰隆——!!”
弹雨劈头盖脸砸过来,榴弹炮轰得天花板都塌了半边。
子弹和炮火交织成一张火网,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整个房间被炸得千疮百孔,连那根刚被明智光彦拖出来的水泥柱,都碎成了粉渣。
硝烟弥漫,浓得能呛死人。
木下喘着粗气,嗓音沙哑:“开排气扇!我要亲眼看看他们三个被炸成肉酱的样!”
这阵火力,别说人,连装甲车都得变成铁渣。
三个人?没护甲、没掩体、没运气——早就该被碾成肉泥了吧。
他嘴角咧开,笑得像个胜利者。
“喂,别折腾了。”
“我们在这儿呢。”
这声音,跟刚才那句恶魔耳语,一模一样。
可这次,它不是从耳边响的——是从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的。
木下头皮一炸,汗毛倒竖,像有只冰手捏住了他的心脏。
他机械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大门外,风平浪静。
胥炼、藤堂、明智光彦,三人站得笔直,衣服连皱都没皱,像刚从茶馆喝完茶走出来。
木下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我是不是搞错了?我的敌人……从头到尾,从来就不是他们?”
他没想明白,可藤堂却比他更清楚。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道刚划开的血口子,火辣辣地疼——不是幻觉。
他刚才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记得——胥炼拽着他,在爆炸的中心,慢悠悠地往前走。
子弹在他眼前划出透明的轨迹,像慢放的流星,能看清每一颗旋转的弹壳,能感觉到那股能把人撕碎的动能。
他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傻乎乎伸手碰了下——
“那感觉……不是瞬间移动。”
“是时间,被压慢了。
慢到你看得清死神怎么挥刀。”
“你明明能躲,可你的腿,就是动不了。”
“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子弹,飞到我脸上。”
藤堂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他真想把自己按在地上,往死里踹。
“我他妈……真该死。”
“老东西,你胆子不小啊,敢拿我当棋子使?真当我是好捏的软柿子?信不信我直接撂下你们俩,任你们在这儿自生自灭?”
胥炼压根没看木下那张铁青的脸,转头冲着地上瘫着、笑得跟偷了鸡似的明智光彦说话,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聊天气。
明智光彦早料到他会这么讲,脸上还是那副笑模样,手脚并用地想撑起来,试了三四次,膝盖一软,又跌回地上。
他哼了一声,苦笑着摇摇头——心里明镜似的,这哪是倒霉?这是被报复了。
刚才那波爆炸,胥炼要是真想救,连他的人带轮椅,一根毛都不用少。
可偏偏,轮椅在火光里烧成了废铁渣,人却毫发无伤。
这不是失误,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