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寒玖曦笃定点头，“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我记下来。
要是你不放心，也能跟着我，直到你满意为止。
但是，天亮之前，你们必须离开，这里，终究不是你们久留之地。”
男子往前挪了一步，目光扫过玄明时又缩了缩，终究退了回去，只追问：“那你要我们吓唬谁？”
寒玖曦抬手指向不远处的17号楼：“3门2703的住户。”
一旁的女子忽然出声，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是李颂歌家？”
“你认识她？”寒玖曦略感意外。
这话像是戳中了女子的痛处，她周身的黑气骤然翻滚起来。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跟我老公厮混的女人，就是她表姐！
我叫乔舒瑶，之前和高玉玲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她是东省吉市人，性子爽朗，我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趟出差回来，竟撞见她和我老公滚在一起……
一个是我掏心掏肺的闺蜜，一个是我同床共枕的老公……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天塌了，受不住这打击，就从楼上跳下来了。”
寒玖曦见她指的方向也是17号楼，便问道：“你生前也住17号楼？”
乔舒瑶轻应了一声“嗯”，随即补充道：“我住2号楼903。”
赵凤脸上浮起几分同情，语气带着惋惜：“当初你俩多要好，天天一起上下班。
话说这事儿，其实都怨你，是你引狼入室。
你说你俩好归好，总喊她去家里吃饭干嘛？”
乔舒瑶咬着牙，声音里藏着悔意：“她那时候住在李颂歌家，可李颂歌总不在家。
我和她又在同一家公司，想着不过是吃顿饭，每次吃完饭她就走。
她也从不在我家过夜，哪知道……”话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
因为，这事儿本就是她做的不对，也确实是她引狼入室。
这天底下——没有蜜蜂不恋花，没有狼不惦记羊，没有苍蝇不逐臭，也没有猫不抓鱼。
错了就是错了，她怨不得任何人，是她识人不清。
其实她早就发现她们两个不对劲，只是自己骗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寒玖曦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吩咐道：“你去看看李颂歌在不在家。
要是不在，咱们先处理你们几个的事；
要是在，就分头行动，轮着班的去吓唬她。”
少年被她这么一看，脸上竟泛起几分腼腆，小声说道：“我叫李梓安。
住在那边15号楼3门1601。等会儿回来，能让我去看看我妈妈吗？”
“可以。”寒玖曦的语气温和了些。
“好，我这就去。”李梓安刚要动身，玄明却上前拦住了他。
对寒玖曦说：“给他一张定魂符。”
寒玖曦点点头，取出四张符纸，分给了在场的“人”各一张。
待李梓安走后，赵凤才缓缓对寒玖曦说起往事。
语气里满是叹息：“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很聪明懂事，小嘴又甜，看见谁大老远就喊人问好，小区里不少人都喜欢他。
可惜啊，初三那年，许是学习压力太大，他偷偷谈了个女朋友。
听说那姑娘学习也拔尖，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情窦初开的孩子吗，经常在一起，开始以为他们是在学习。
后来老师反应，他们的成绩却跟着一落千丈。”
“那女孩的妈妈听说后，直接闹到了学校。
她这一闹，便惊动了校长，老师立马请了双方家长去学校。
单亲妈妈带孩子本就不容易，也知道早恋影响学习。
可她这么一闹，两个孩子都被狠狠批评了一定不说，也都失去了名声。
李梓安是个男孩，性子也倔，也是为了保护女孩儿，便当场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那女孩的妈妈不依不饶。
说她女儿自那天以后，门都不出，学也不去上了。
她把这事儿全都怪在李梓安身上，之后，她不光去了李梓安父母的单位闹，还跑到咱们这小区里撒泼。
李梓安的爸妈都是老师，哪经得住这么败坏名声？
出了这事儿，本就会把责任推到男孩子身上，更何况李梓安那个傻得主动揽事儿。
没多久李梓安的父母就被停职了，理由是‘为人父母、为人师表，却教不出好儿子，小小年纪就带坏别人家闺女’。”
“夫妻俩本就憋着火，李梓安又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这让他们夫妻有苦说不出，出来进去的总被人指指点点。
16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他妈妈实在气不过邻居的说三道四。
就和李梓安理论起来，这不越说越偏，越说越来气。
看着还在玩手机的儿子，他妈妈就动手打了他。
可李梓安都这么大了，哪还像小时候那样任人打骂？下意识就躲开了。”
“偏偏他这一躲，他妈妈没站稳，直接摔了一跤。
他爸爸本就因停职在家，加上家里七大姑八姨的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
心烦意乱间，看见妻子被儿子‘推倒’，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他拔掉家里的网线，就和儿子吵吵起来。
这半大小子本就对爸爸没有对妈妈有忍耐力，父子俩越吵越凶。
李梓安的爸爸一生气，顺手抄起一把椅子，就要朝着李梓安砸了过去。
他以为儿子会像躲开妻子那样躲开，可李梓安这次不仅没动，反而还把头往前伸了伸。”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他爸爸，手上的力气也没收住，椅子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
谁都没料到，就这么一下，竟直接夺走了那孩子的命。”
寒玖曦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对方定是在气头上，行事太过冲动。
“后来呢？”
赵凤先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来：“后来那两口子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可终究是晚了……那孩子没等到医生来，就没气了。
之后，李梓安的爸爸报了警，主动去自首……
毕竟是过失，又有自首情节，最后判了六年，现在还在监狱里。
李梓安的妈妈受了这打击，一病不起，好不容易见好。
小区里有人看到她，说她老公杀死自己儿子才判六年，就应该判无期。
有的人说，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那么狠心杀死自己儿子，就应该让他吃了花生米。
更有人嚷嚷着让她搬走，说什么小区里有个杀死自己儿子的杀人犯，小区的房价都上不去。
各种言论和诋毁，李梓安的妈妈又病到，这次比上次更严重。”
“我们几个离不开那两棵老槐树，只能偶尔听收废品的老两口念叨念叨小区各家的事。
就昨天还听说，李梓安的妈妈咳血了，他外婆带着医生来他家。
想来这孩子是真把这事惦在心上了。”
寒玖曦发现赵凤倒是个爱说话的，便顺势和她聊了起来。
原来赵凤是个寡妇，独自开小卖铺维持生活拉扯大两个儿子。
小儿子有出息，如今留在国外定居，每年会给她寄不少钱；
大儿子性子老实，在一家公司给领导开车，正因话少、靠谱，反倒很受重用。
当初给大儿子挑儿媳妇时，赵凤特意选了个爱说爱笑的姑娘，就想着能和大儿子互补。
可后来，大儿子的领导听说家里给他说媳妇儿，便主动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
这女朋友大儿子其实认识，曾是某老板家的“亲戚”。
有儿子的老板亲自出面，她就不再管了，管多了儿子的工作，面子没准都没了。
她不能给儿子们扯后腿，正好那时家里拆迁，不仅分了两套房，还按人头分了六百万。
她拿着这六百万和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在这个小区又买了两套房。
两个儿子一人一套，家里还迁的房子她没给两个儿子。
但是都租出去了，租房的钱她也都存了起来。
这边女方家里催婚，大儿子碍着领导的情面，不好推辞。
双方父母便碰了面，女方那边很满意她大儿子。
出手也大方，便在这小区买了一套房，给小两口当婚房。
婚后，赵凤也没有跟着大儿子住，更没住她给大儿子准备好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