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判断这东西好坏,但如果可以务必保护好自己,实在到了迫不得已,我必须带着你使用门钥匙回到科特勒庄园。”
罗斯林恩的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快而清晰,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将装有门钥匙的袋子紧紧攥在另一只手中,身体微微侧移,以便将西弗勒斯更严密地护在自己与粗壮的树干之间。
那尖锐的嘶嘶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属质地的东西正贴着地面和树干快速移动。
它们从四面八方的位置飞速朝这里聚拢而来,冰冷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穿透厚重的浓雾,死死压在两人的身上。
突然,一道灰影猛地从左侧的雾气中激射而出,直扑西弗勒斯的面门。
速度极快,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细长轮廓,和两点猩红的光芒。
“protego(盔甲护身)!”西弗勒斯的铁甲咒几乎在瞬间迸发,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精准地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 那东西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随即就被屏障狠狠地弹开,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一阵阵窸窣的挣扎声。
借着那一闪而逝的魔法光芒,两人也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那是一种约莫手臂长短的生物,身体如同枯枝般扭曲,覆盖着暗灰色的,仿佛生锈金属般的鳞片。
它们没有明显的眼睛,只在头部的位置有两个不断开合,发出嘶嘶声的孔洞,里面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而它的四肢,则是极其锋利的镰刀状骨刃。
“是锈镰鼬!”罗斯林恩的声音有些紧绷,但他依旧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它们是一种群居的魔法生物,攻击极强,骨刃锋利,小心!”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四周的雾气中,瞬间扑出十几道同样的灰影。
它们利用树木和浓雾作为掩护,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起了进攻,镰刀状的骨刃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Stupefy(昏昏倒地)!”
“Impedimenta(障碍重重)!”
“Avis(飞鸟群群)!”
魔法生物毕竟受巫师界魔法部的庇佑,即便他们可能危害到巫师的性命,巫师也不能用具有伤害性的咒语伤害对方。
西弗勒斯和罗斯林恩背靠着背,咒语的光芒在浓雾中不断闪烁。
红色的昏迷咒与蓝色的障碍咒,精准地拦截着扑来的黑影,将它们击退或暂时困住。
西弗勒斯召唤出的鸟群则成功地干扰了另一侧锈镰鼬的进攻路线,它们尖叫着扑扇翅膀,吸引了部分火力。
罗斯林恩的咒语迅捷而凌厉,角度刁钻,往往能在锈镰鼬发起攻击的前一刻,就将其行动遏制。
西弗勒斯的防御则更为严密,他的铁甲咒运用得出神入化,总能及时挡下来自死角的偷袭,偶尔抓住间隙发射的昏迷咒,也能准确地击中目标。
两人的配合默契无比,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
无需言语,一个细微的移动,一次咒语光芒的闪烁,就能让对方立刻明白自己的意图,和下一个需要支援的方向。
然而锈镰鼬的数量似乎不少,而且极其狡猾,它们利用浓雾不断隐藏身形,一击不中便迅速退开,寻找下一次机会。
更棘手的是,由于不能使用更具杀伤力的咒语,他们只能被动防御和驱赶,根本无法彻底的将威胁解决。
长时间的施法和高度集中的精神,对魔力与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这样下去不行,”西弗勒斯又一次挡开了针对罗斯林恩后背的偷袭,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它们的存在只会不断的消耗我们,直到将我们彻底的抹杀吞噬。”
罗斯林恩一个精准的障碍咒,将一只试图从头顶树枝扑下的锈镰鼬定在半空,随即补上一记昏迷咒将其击飞,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翻滚的雾气,大脑飞速运转。
随着气氛越来越焦灼,罗斯林恩终于开口了,“是声音与振动,它们是靠这个定位的。试试那个,你改良的药粉,应该不算直接伤害。”
西弗勒斯立刻会意,他迅速从腰间的药剂包里摸出那包淡紫色的粉末,猛地向四周撒去。
同时,罗斯林恩的魔杖挥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弧度。
“Ventus(风旋骤卷)!”
只见一股小型的旋风应咒而起,卷起那些紫色的粉末,迅速向四周扩散,形成一个短暂的,带着奇异光泽的粉尘区域。
粉末接触到空气,其中的魔法特性几乎立刻就被激发了出来,并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尖锐的高频振动声。
这声音对人类耳朵几乎无感,但对依靠声波和细微震动感知猎物的锈镰鼬来说,这无疑是种巨大的干扰和痛苦。
顿时,雾气中那些快速移动的灰影变得混乱不堪。
它们发出的嘶嘶声变得尖锐而焦躁,失去了之前的协调性。
攻击变得毫无章法,甚至有几只互相撞在了一起,锋利的骨刃刮擦在同伴的鳞片上,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它们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无法再准确判断两人的位置。
“走!”罗斯林恩没有丝毫犹豫,将口袋里刚刚一直抓着门钥匙的手松开,一把就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腕,这一次是为了确保在能见度极低的混乱中,他们不会走散。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依旧紧紧握着自己的魔杖,朝着记忆中预定的方向冲去。
西弗勒斯被他拉着踉跄了一步,便迅速跟上。
同时,他也不断的向后挥动魔杖,发射出一个又一个的障碍咒,以便干扰那些侥幸逃出的漏网之鱼。
他们在扭曲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上跌跌撞撞地跑过,浓雾和身后混乱的嘶嘶声,就仿佛一场无尽的噩梦。
罗斯林恩凭借出色的方向感和对地图的记忆,努力辨认着路径,避开明显的障碍。
西弗勒斯则全力负责断后和掩护,他的心跳如擂鼓,但大脑却异常冷静,每一次挥杖都精准而高效。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灼痛,双腿发软,那令人不安的嘶嘶声,才终于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周围的雾气也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能隐约看到更高处苍白的天空,和扭曲的树枝。
两人这才猛地停下脚步,靠在一棵巨大的,树皮皲裂如同老人面容的古树树干旁,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如同风箱般起伏。
罗斯林恩几乎第一时间就松开了紧握着西弗勒斯手腕的手,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那腕骨上残留的触感和温度有些烫人。
很快,他就将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门钥匙上,确认那个小巧的金属物件依旧安安稳稳地待在口袋里,魔法波动稳定,这才真正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
但他的目光并未放松,如同警惕的夜骐,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逐渐清晰的林木和散开的雾气。
他的魔杖依旧紧握在手,似乎准备好了随时应对新的突发状况。
看着对方,西弗最终靠在了粗糙冰冷的树干旁,努力平复着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与火烧火燎的呼吸。
高强度的魔法对抗和亡命般的奔逃,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现在暂时的放松下来,竟是一阵又一阵虚脱般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垂下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被紧紧箍住的力道,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性的力量。
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检查手臂上被锈镰鼬骨刃擦过的地方。
伤口很浅,但周围的皮肤已经出现了微微的红肿,带着灼热的刺痛感。
他沉默地从随身包裹里取出白鲜香精,拔开塞子,小心地滴了几滴在伤痕上。
清凉的液体迅速渗透,并有效地舒缓了不适,细小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口愈合。
他将瓶子递给罗斯林恩,用眼神示意他也检查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