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自星海归来已过月余。谕天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宁静,城主府内更是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愈发温馨融洽的氛围。妍小妤那日清晨亲手烹制的早餐,仿佛一个温暖的序曲,为之后的日子定下了安稳而甜蜜的基调。她虽未再日日下厨,但偶尔兴起,也会为凌谕和凌玥准备些精致的点心或羹汤,手艺在凌谕不着痕迹的“指点”和自身极高的悟性下,竟也日渐纯熟,带上了几分独特的韵味。凌谕似乎也格外享受这份烟火气,但凡是她亲手所做,无论滋味如何,总会多用一些,眸中的暖意藏也藏不住。
这一日午后,天气晴好,暖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城主府后园的“静心亭”中。亭子建于一片碧波荡漾的灵湖之上,四周仙植环绕,奇花吐艳,灵气氤氲成雾,恍若仙境。
凌谕正与墨渊、叶孤云在亭中弈棋。凌谕执白,墨渊执黑,叶孤云则静坐一旁观棋,偶尔端起手边的灵茶啜饮一口,神情淡漠。棋局已至中盘,黑白双子纠缠厮杀,气象万千,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每一步都蕴含着对规则与心机的极致考量。凌谕神色平静,落子如飞,混沌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棋盘,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其推演之中。墨渊则浓眉紧锁,时而拍腿赞叹,时而抓耳挠腮,洪亮的嗓门时不时打破亭中的宁静:“妙啊!凌老弟你这手‘星陨’真是防不胜防!” 或是 “哎呀!又中了你的圈套!”
而在不远处的花架下,妍小妤正与林清瑶、月瑶圣女围坐在一张白玉圆桌旁。桌上摆放着几样灵果点心和一套温着花蜜灵茶的玉壶。凌玥则穿着一身漂亮的冰蓝色小裙子,像只快乐的蝴蝶,在花丛中追着一只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灵蝶嬉戏,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庭院。
“小妤,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前些时日真是让人担心。”林清瑶捻起一块妍小妤新做的、形如梅花的冰晶糕,放入口中,感受着那入口即化、清甜不腻的滋味,美眸中流露出赞赏,“这点心也越发精巧了,看来我们凌老弟真是有口福。”
妍小妤微微一笑,冰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劳清瑶姐姐挂心,已经无碍了。不过是些寻常手艺,比不上姐姐的百花酿。” 她为林清瑶和月瑶斟上热茶,茶汤澄澈,散发着宁神的花香。
月瑶圣女安静地品着茶,目光温柔地追随着玩耍的凌玥,轻声道:“平安就好。玥儿也活泼了许多。”
几人闲话家常,气氛温馨融洽。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便转到了近日在谕天城乃至周边星域悄然流传开的一则传闻上。
林清瑶放下茶盏,略显好奇地说道:“说起来,你们可曾听闻最近坊间流传的那个消息?关于‘仙域’的。”
“仙域?”妍小妤闻言,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她虽久居深闺,但也博览群书,对于各种上古秘闻、奇谈怪志皆有涉猎。这“仙域”之名,她似乎在某个极其古老的玉简中瞥见过只言片语,但记载模糊,语焉不详。
月瑶圣女也微微颔首,声音空灵:“略有耳闻。传言似乎起于‘万星海’边缘的一处古遗迹发掘,有散修声称找到了指向‘仙域’的残图。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可不是嘛!”林清瑶接口道,她消息向来灵通,“都说那‘仙域’并非我等所居的这片浩瀚星海,而是一处超脱其外、独立存在的无上秘境!传闻其中灵气是外界的千百倍,遍地是仙草神药,甚至有直指大道本源的先天传承!更神乎其神的是,据说这仙域每隔数十万年,才会在特定契机下显现一次与外界连接的通道,每次能进入者,不过寥寥四五人!”
墨渊虽在专心下棋,耳朵却也没闲着,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哼,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老子活了这么久,踏遍星海,什么秘境险地没闯过?却从未见过什么劳什子‘仙域’。若真有这般好地方,还能几十万年才开一次门?只进四五人?够谁分的?怕是某些人故弄玄虚,或是哪个上古宗门遗迹被夸大其词了!”
叶孤云依旧沉默,只是执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冰冷的眼眸深处,似有极淡的剑光一闪而逝,显然也并非全然不信,或许是想到了某些与剑道相关的古老传说。
妍小妤听着众人的议论,冰蓝色的眼眸中若有所思。她轻声问道:“清瑶姐姐,可知那传闻中,仙域下次开启,大致在何时?”
林清瑶摇了摇头:“这便无人知晓了。有的说就在近几百年内,有的又说还需上万载岁月,根本无从考证。况且,连那仙域是否真实存在,都还是两说之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时,一直凝神棋局的凌谕,指尖拈着一枚白玉棋子,并未落下,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仙域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众人目光顿时汇聚到他身上。
凌谕混沌色的眼眸依旧望着棋盘,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据我族中最为古老的零星记载,以及后来游历星海时搜集到的只言片语推断,仙域,或许存在。”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继续道:“但它并非寻常意义上的秘境或福地。它更像是一处……游离于诸天万界规则之外、自成一体、不断漂移变化的‘原点’或者说‘奇点’。其入口的出现,并非固定周期,而是与宇宙星辰的运行、某种宏大法则的潮汐涨落相关,确实难以预测。至于每次仅能进入数人……” 他指尖的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却瞬间让墨渊的一大片黑子陷入了绝境,“或许并非人为限制,而是其入口本身极不稳定,无法承受过多或过强的能量同时通过。强行为之,只会导致入口崩塌,甚至引发不可测的空间灾难。”
墨渊看着棋盘上瞬间逆转的局势,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懊恼地一拍大腿:“原来如此!老子光想着抢宝贝,倒忘了这茬!还是凌老弟你看得透彻!”
凌谕微微颔首,继续道:“且仙域之内,也未必如传言般尽是坦途。机遇与风险并存,乃是常理。其中法则或许与外界迥异,危机四伏。即便进入,能否有所得,乃至能否全身而退,皆是未知之数。”
他的分析冷静而客观,剥去了传闻中那些夸大其词的神秘色彩,却更增添了几分真实感与沉重感。
妍小妤听着夫君的讲述,冰蓝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她并不十分在意那仙域中可能存在的宝藏或传承,她更在意的是……“谕,依你看来,这仙域传闻此时兴起,是巧合,还是……另有缘由?” 她想起了那个黑袍邪修,想起了那诡异的时空之旅,心中隐隐有种直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下悄然涌动。
凌谕抬眸,看向她,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的小妤,总是这般敏锐。“时机确实微妙。但究竟是巧合,还是暗流涌动,尚需观察。如今信息芜杂,真假难辨,贸然行动,反易落入彀中。”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棋局已定,墨渊投子认负。凌谕的目光扫过亭中众人,最后落在妍小妤身上,语气沉稳:“此事暂且不必过于挂心。谕天城眼线遍布星海,若有确凿消息,自会知晓。当下,稳固自身,静观其变,方是上策。”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确实,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虚无缥缈的传闻,远不如提升自身实力、守护眼前人来得重要。
话题随之转移,亭中又恢复了之前的闲适。凌玥玩累了,跑回来扑进妍小妤怀里,撒娇要喝蜜茶。妍小妤温柔地喂她,看着她满足的眯起眼,心中一片宁静。
然而,在她心底深处,关于“仙域”的念头,却并未完全散去。尤其是凌谕那句“法则迥异”、“危机四伏”,以及“入口不稳定”的描述,让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想……那个黑袍邪修所说的“回到原本的世界”,与这“仙域”的“超脱外界”、“法则迥异”,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这突如其来的传闻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她抬起头,望向亭外蔚蓝的天空,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忧思。仙路漫漫,似乎永远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无论如何,只要身边有他,有玥儿,有这个家,她便有无穷的勇气去面对。
阳光正好,茶香袅袅。仙域的传闻,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但很快,又消散在午后温暖的风中,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唯有有心人,才会将那涟漪的形状,默默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