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
沈玉瑶被这两个字直接吓傻了,一时间,连脸上的疼都顾不着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能……哥哥的手……”
沈玉瑶一边说,眼泪一边如雨点般落下。
“不知道?那你五哥就没命了~”
叶容音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怎么看怎么讥讽:“碎骨不清,烂肉不除,毒素和败血随时会要他的命。现在断的是必死之臂,争的是活命之机。沈玉瑶,你没时间哭。”
倚在门框边的叶贤川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啧,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要么点头救你哥,要么摇头给他送终。”
“爽快点,别磨磨唧唧耽误太医救命,也省得大家在这儿看你表演兄妹情深。”
太医也着急道:“沈姑娘,叶小姐话虽直白,却是救命良言!此刻断臂是刮骨疗毒,是为求生。再拖延片刻,伤势恶化,便是华佗再世也难救了!您这是在救令兄啊!”
老太医的话压得沈玉瑶几乎窒息,她痛苦的看向昏迷的沈时旭。
这可是最疼爱她的五哥,她不能让五哥死在这里。
最终,沈玉瑶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断……救他……断吧……”
话音未落,整个人仿佛已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的倒在昭华县主的怀里。
老太医得令,猛地转身,从带来的器械里取出一柄沉重锋利的短斧。
斧刃寒光逼人,看着便让人心头一颤。
屋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这里的都是身份贵重之人,他们也不知道截肢竟会用到这种工具。
一时间他们都被吓到了。
太医凝神定气,看准位置,手起斧落: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伴随着骨骼被斩断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啪”的一下,沈时旭断掉的手臂在这床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掉在了地上。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沈玉瑶的视线正好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手臂。
下一瞬,沈玉瑶连一声惊叫都未能发出,再次晕厥过去。
而昭华县主则在下一瞬间,死死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冲出门外大吐特吐。
叶容音冷眼扫过全场,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转身便走。
“自作自受啊~”
叶贤川嗤笑一声,也跟着叶容音走了。
花厅里,安平郡主正陪着陈氏说话,见叶容音跟叶贤川来了,安平郡主勉强挤出一抹笑。
但实际上,安平郡主有点笑不出来。
虽然安平郡主人坐在这里,但消息确实传进她的耳朵里了。
沈玉瑶脸颊伤口极深,纵然愈合也会留下狰狞疤痕,容貌尽毁已是定局,而她的脚,也因为拖拽出现了扭伤。
沈时旭更惨,右臂伤势过重,流血不止。为保性命,太医不得不当场施行截肢之术,从此沦为残废!
两人性命无虞,但前途尽毁。
因此,当沈夫人跌跌撞撞冲进花厅,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平静的叶容音。
再对比自己儿子断臂、女儿毁容的惨状,对叶容音那压在心底多日的怨怼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沈夫人双目赤红,指着叶容音,声音尖厉得几乎破音:“叶容音!你这个灾星!!!”
“是不是你嫉妒玉瑶比你得宠,比你优秀,比你得人心!所以你才用这种毒计来害我的玉瑶!害我的旭儿!”
沈夫人根本不顾事实,只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叶容音身上:
“你怎么这么恶毒?玉瑶是你妹妹啊!旭儿是你哥哥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他们好?!”见不得我们沈家好?!我当初就不该……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该让你死在外面!!!”
“你还我旭儿的手!还我瑶儿的脸!你怎么不去死?我跟你拼了!!”
沈夫人不管不顾就朝叶容音扑去,十指抓向她的脸,一副恨不得生生将她撕碎的模样!
然而,她刚扑到近前,叶容音便抬脚,精准狠地踹在沈夫人的小腹上!
“啊!”
沈夫人惨叫一声,整个人像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向后飞去。
“噗通”一声,沈夫人重重摔倒在地。
一时间,她发髻散乱,珠钗掉落,狼狈不堪。
“沈夫人,”
叶容音缓缓收脚,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痛苦呻吟的妇人,语带嘲讽道:
“当着安平郡主的面,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母亲是镇国公的夫人,我父亲是当朝镇国公。我叶容音,何时成了你沈夫人的亲生女儿?非要说有什么关系,那我也只不过是沈家远房亲戚罢了。”
叶容音一边说,一边微微歪头,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沈夫人,你攀亲戚也要有个分寸才是。您该不是认为随意攀扯关系,就能为你那儿子和女儿脱罪?”
“你!你……”
沈夫人腹痛如绞,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叶容音这番话彻底砸懵了。
叶容音后面那些关于脱罪的指控,沈夫人甚至都没听清,满脑子只回荡着叶容音那冰冷的话语。
她说……她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竟然敢说不是自己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在沈夫人的认知里,叶容音之前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也是为了得到自己这个生身母亲的一点点认可和关爱。
可现在……叶容音竟然轻易斩断了这层关系?
巨大的冲击让沈夫人忘掉了腹部的剧痛,也忘掉了那双重伤的儿女,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叶容音。
她怎么会……不在乎了?
“叶容音……你……你明明知道,你是我的……”
沈夫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身后却传来一道怒喝: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说话的是沈老夫人,她正被嬷嬷搀扶着进入花厅。
看着丢人现眼的沈夫人,又看向眼神冰冷的国公府三人,以及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安平郡主,她心知大势已去,不能再让这个蠢妇闹下去。
面对沈老夫人的斥责,沈夫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母亲,叶容音她真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