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最后的准备
客栈的油灯燃了整整三日,灯芯结出的灯花爆了又落,将苏满和沈辞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桌上摊着从魏府暗格里找到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绘着玄清观的全貌,地窖的位置被圈了个醒目的红圈,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血池的布局——那正是噬灵木的能量核心所在。
“你看这里,”苏满用指尖点着羊皮卷上的纹路,“血池的脉络与锁妖塔的阵法完全对应,就像人的血管连着心脏。魏忠贤用活人血液喂养噬灵木,再借噬灵木的邪气激活阵法,只要毁掉血池,噬灵木就会失去能量,整个计划自然会落空。”
沈辞凑近细看,眉头拧成个疙瘩:“可这血池不简单。我父亲曾说,魏忠贤请了百名术士,在血池周围布了‘镇魂阵’,池底的血液积了三年,邪气重得能蚀穿桃木。寻常符咒怕是近不了身。”他从怀中取出块玉佩,玉佩边缘泛着淡淡的黑气,“这是我派人潜入玄清观带出来的,只是靠近地窖就变成了这样。”
苏满指尖抚过玉佩,感受到上面刺骨的寒意,忽然想起师父留下的典籍:“我记得书上说,地脉深处藏着阳气,是至纯至刚之物,专克阴邪。若能引动地脉阳气……”
“我父亲也提过!”沈辞眼睛一亮,“他说玄清观的地窖原本是座废弃的炼丹房,下面有个千年之前留下的机关,能打开地脉的气口。只是那机关藏得极深,需要先破解三道符咒才能启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迷雾豁然散开。苏满迅速铺开宣纸,蘸着墨汁画出计划:“这样,你带一队人手从正门进攻,引开玄清观的守卫——那里有王道长的弟子和魏忠贤的亲兵,至少要拖住他们半个时辰。”她在纸上圈出地窖入口,“我从后山的密道进去,那里是他们防御的薄弱点。你找到机关后,引动地脉阳气,我趁机毁掉噬灵木。”
“不行,”沈辞立刻摇头,“后山密道太险,据说有蛇妖的同类看守。还是我去地窖,你引开守卫。”
“你的剑法虽好,却不懂破解符咒。”苏满按住他的手,目光坚定,“那三道机关符咒需要灵力催动,只有我能最快解开。放心,我带了师父留下的辟邪符,寻常妖物伤不了我。”她将一张绘制着雷纹的符咒放在桌上,符纸边缘隐隐有金光流动。
沈辞望着她眼中的执拗,终究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已经让人联系了父亲,他会带着反对魏党的官员在观外待命。一旦我们得手,就立刻控制玄清观,同时上奏陛下,揭发魏忠贤的罪行。”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只是……陛下近来被魏忠贤蒙蔽很深,未必会信。”
“信不信不重要。”苏满将符咒折好放进袖中,“只要毁掉噬灵木,断了他的依仗,剩下的自有天道裁决。”
出发前的晚上,客栈的窗外飘起了细雨,月光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檐角的灯笼在雨雾中摇晃,晕出一圈朦胧的光。苏满和沈辞坐在窗前,桌上的茶已经凉透,谁都没有动。
“明天就是七七四十九天了。”苏满望着窗外的雨丝,声音轻得像叹息,“按照魏忠贤的性子,必定会选在子时动手,那时阴阳交汇,最容易打开锁妖塔的封印。”
“嗯。”沈辞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是失败……”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失败的代价是整座京城被凶妖吞噬,生灵涂炭。
他看向苏满,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能看到她紧抿的唇线。担忧像藤蔓般缠上心头:“明天会很危险,地窖里的邪气……”
“我没事。”苏满打断他,抬头时脸上已扬起一抹坚定的笑,眼底的光芒比灯光还要亮,“你忘了?我可是玄清观最有天赋的弟子——虽然被逐出师门了。”她半开玩笑地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我们还有地脉阳气这个秘密武器。一定能成的。”
沈辞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他想起这一路来,她从不怕符咒反噬,不怕妖物凶狠,哪怕被关在牢里,眼里也从未熄灭过光。这样的苏满,怎会轻易退缩?
“明天见。”他站起身,将佩刀系紧。
“明天见。”苏满也起身,背上装着符咒和桃木剑的行囊。
两人各自回房,却都没有立刻睡去。沈辞坐在床边,擦拭着佩刀,刀刃映出他坚毅的侧脸;苏满则盘腿坐在榻上,闭目调息,运转灵力,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力量。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倒计时。
夜色渐深,客栈里一片寂静,只有两颗紧绷的心,在等待着黎明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