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山的雪终于开始化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薄云，落在暖棚的灵纹布上，将布面的银线染成了淡金，棚外的积雪顺着棚壁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了小小的水洼，映着棚顶的藤条影子，像撒了把碎蓝金。陆行川刚走近暖棚，就听见棚内传来细微的“簌簌”声——不是苗芽晃动的轻响，倒像是新叶抽出来的脆声。
他轻轻掀开棚帘，眼前的景象让他顿了顿：不过几日功夫，蜜灵花苗竟抽了新枝！原本只有寸许高的绿芽，此刻已长到半掌高，枝桠上顶着两片嫩得能掐出水的新叶，叶尖还沾着点晶莹的灵露，在阳光下泛着光。更惊喜的是，几株长得最壮的苗芽，枝桠顶端竟冒出了米粒大的花苞尖，淡绿中裹着丝浅黄，像藏了颗小小的太阳。
“陆哥哥！苗抽枝了！还有花苞！”小阿木提着竹篮跑进来，篮里装着刚采的灵心果嫩叶，一看见新枝就蹦了起来，伸手想碰花苞，又怕碰坏了，指尖悬在半空轻轻晃，“是不是快开花了？蜂后是不是要来了？”陆行川按住他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苞尖——心印传来一阵清甜的灵气，比之前的苗芽更鲜活，显然是雪化后灵脉温气足了，才催得苗芽长得这么快。
“还得等些日子，花苞要等暖风吹透了才会开。”他笑着说，目光落在苗床边缘——那里的土壤比别处干些，新枝的叶片也略薄，是融雪后土壤湿气不均，灵脉温气没跟上。正想着，棚外传来灵鹿的嘶鸣，抬头就见青禾族的长老领着两个族人，每人背上都驮着鼓鼓的布包，布角露出发绿的草叶——正是之前说的凝温草。
“行川小子，凝温草晒透了！”长老拄着灵木杖走进来，布包一打开，带着暖香的干草气息立刻飘满棚内，“这草掺着灵脉石碎铺在苗床边，能把土壤里的湿气锁住，还能防倒春寒——去年青禾谷的灵植，就是靠它扛过了最后一场雪。”陆行川接过一把凝温草，草叶摸起来干爽柔软，叶脉里还藏着淡淡的灵脉气息，显然是用灵泉泡过再晒的。
众人立刻动手整理苗床：阿渊带着人将凝温草剪成碎段，和灵脉石碎混在一起，均匀地撒在苗床四周，草碎一沾土壤，立刻泛出浅绿的光，像给苗床围了圈温气带；林风提着灵脉泉的温水，往草碎上轻轻浇了些，水一沾草，竟顺着土壤的缝隙往下渗，将干硬的土块润得松软；禾苗则蹲在有花苞的苗芽旁，用灵草编了小小的护芽圈，套在花苞外，防止风吹折新枝。
陆行川绕着苗床走了两圈，忽然停在西北角——那里的凝温草碎泛着的光比别处暗，土下的灵脉温气也弱些，连新枝都长得慢半拍。他蹲下身，掌心贴在土壤上，心印之力缓缓往下探：土下有块小石子挡住了灵脉石碎的温气，导致温气绕着石子走，没传到苗根。他没立刻挖开土壤，而是指尖渡去一丝心印的暖气，顺着灵脉纹路往石子处绕——那丝暖气竟像条小蛇，缠着石子慢慢转，将石子周围的灵脉温气引了过来，没过多久，凝温草碎就亮了起来，新枝也轻轻晃了晃，像是舒了口气。
“行川小子这心印之力，倒是越来越熟练了。”长老看在眼里，捋着胡须笑，“当年你刚觉醒心印时，连主灵核的温气都引不动，现在竟能帮苗芽通灵脉了。”陆行川站起身，刚要说话，就见小阿木指着棚顶的共生芽藤条喊：“开花了！共生芽开花了！”
抬头一看，缠在棚架上的金蓝藤条，竟在藤节处开了小小的花！不是之前的单瓣，而是重瓣的小朵，金瓣裹着蓝芯，泛着的光比往日更柔，落在苗芽的新叶上，像撒了层碎光。更奇的是，花瓣一展开，棚内的灵气就变得更浓了，蜜灵花苗的新枝竟又往上窜了半分，花苞尖的浅黄也深了些。
“共生芽和蜜灵花苗是互养的，它开花，说明苗芽的灵气足了。”老巫医笑着说，从药篮里拿出个陶瓶，往花瓣上喷了点淡绿色的药汁，“这是‘醒花露’，能让共生芽的花期长些，多护着苗芽些日子。”
午后，融雪的水顺着坡地往下流，灵脉泉的冰也化了，泉水潺潺地流进灵田，泛着淡蓝的光。陆行川和长老坐在暖棚旁的石凳上，看着族人将青禾族带来的凝温草都铺好，忽然想起陶瓮里的果酒：“长老，今日暖和，要不要尝点酒醅？”长老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正好看看灵心果和共生芽的灵气融得怎么样了。”
林风拿来小陶勺，轻轻挖开瓮口的土，掀开木塞——一股浓郁的果香立刻飘了出来，混着灵脉的温气，甜得让人喉咙发紧。勺底沾着的酒醅是淡金色的，裹着细碎的果肉，放进嘴里，甜中带着点灵脉的暖，咽下去后，连胸口都觉得暖和。
“好！比去年青禾谷酿的果酒更醇！”长老赞不绝口，“等蜂后带来，灵蜂采了蜜灵花的蜜，再往酒里加勺灵蜜，那才是真正的‘双灵酒’！”小阿木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陶勺：“我能尝一口吗？就一小口！”陆行川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等你再长高点，开春酿好的酒，先给你倒一小碗。”
夕阳西下时，青禾族的族人要返程了。长老临走前，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灵木盒，递给陆行川：“这里面是蜂后的‘认亲信’——一片蜜灵花的老叶，蜂后闻过这叶子的香气，到了灵枢山才不会乱走。”陆行川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叶片泛着浅黄，却还带着淡淡的甜香，显然是用灵脉温气养着的。
“我们下个月就送蜂后过来！”禾苗坐在灵鹿上，挥着手里的灵草筐，“我把筐底垫满新晒的凝温草，再放几片蜜灵花的新叶，蜂后路上肯定舒服！”小阿木也挥着手喊：“我等你带蜂后过来！到时候我给蜂后编个灵草窝！”
灵鹿的蹄声渐渐远去，陆行川站在暖棚旁，手里握着灵木盒。棚内的蜜灵花苗在夕阳下泛着绿，共生芽的花瓣闪着金蓝，陶瓮里的果酒还在散发着甜香。融雪后的风带着暖意，吹在脸上很舒服，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蜂后的嗡嗡声就会传遍坡地，蜜灵花会开满棚外的缓坡，两族的族人会围在一起，喝着双灵酒，看着灵蜂绕花飞——那个在深秋种下的约定，很快就要开花结果了。
小阿木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棚内的花苞：“陆哥哥，你说蜂后会不会喜欢这些花苞呀？”陆行川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又看了看那些裹着浅黄的花苞：“会的，它们会像我们一样，等着春天，等着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