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远远地就看到秦少海陪着张蕊,站在木工坊门口。
苏淮紧蹬两下,来到媳妇的面前,“咋了么,要当望夫石?”
“苏淮,你回来了。”张蕊见到丈夫回来,脸上的紧张之色,立马消融。
“苏淮,赶紧去做饭,我还没混上饭吃呢。”秦少海一见面就催。
“感情你们就站在这儿等我,连饭都没做?”
“不全是为了等你。那仨坏到现在还没来交木头,我陪着你媳妇等他们呢。肏,又不知道跑哪浪去了。真不该让他们去伐木,天天就只想着逮兔子。我看他们都快成了兔儿爷了。”秦少海边说边骂。
对于这仨坏,不仅张蕊恨之入骨,秦少海也是恨意满满。
“什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情了吧。”苏淮装出来吃惊的样子。
话已出口,苏淮亦然后悔。表演痕迹过重,表现反应过激。不是一个好演员。
“真出了事才好呢。他娘的,不等了。苏淮赶紧的,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做。我还想吃麻辣兔肉。”秦少海催着苏淮去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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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上手,饭菜很快就好。不过苏淮知道今夜会有事,所以并没有拿出酒来。为此,秦少海还颇有些不满。
吃喝罢,张蕊正收拾着碗筷,秦少海也准备回自己的窑洞睡觉。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闹。
“出什么事了?”秦少海一脸错愕。
“我哪知道去。走,咱俩出去看看。”苏淮冲着秦少海打了个手势,然后率先走出屋门。
就见苏家院外,聚集着不少人,他们甚至还举着火把。
“你们在俄门口做甚嘞?”苏淮出门就问。
“苏知青,你来得正好。俄们家孬蛋这时候还莫回家,你见过他莫有?”赵广耀举着火把,火光映照着他满脸的焦急。
“俄莫见。老秦,你说说情况。”苏淮捅了捅旁边的秦少海。
“你们家的三个,也不知道跑哪达去了。到现在都莫送木头回来。我一直等到日头落了山,也莫见个人影。依俄看,你们还是去山上寻寻。别再是他们掉进自己挖的陷坑里。”秦少海先说了情况,还说了自己的猜想。
三家人听到这个情况,心下更是着急,他们互相商议着,然后有人先往后山走,有人飞奔着回村。
见村里人没叫上自己这帮知青,正好落个清闲。苏淮也就安心地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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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后半夜,苏淮家的屋门被拍得山响。
“苏知青……苏知青……救命嘞……”
张蕊被吵醒,听到门外的声音,她推了推身边的丈夫,说道:“苏淮,赶紧起,外边找你有急事嘞。”
苏淮迷迷糊糊起来,不急不慢地穿好衣裳,然后才把门打开。
“咋了么,死人咧?”
“苏知青,你快跟我走。救命要紧。”来人正是四蛋田和国。
“急个甚,到底咋了么。”
“俄哥……俄哥被狼咬咧。下面都咬莫咧。”四蛋急得直跺脚。
“莫咧?跟四和尚、狗娃一样?这还找俄做甚,赶紧送县医院。做手术止血打消炎药,还得打狂犬疫苗。俄就是一个土郎中,哪有这些东西。”苏淮一下就来了精神。
“俄大和支书他们还以为你能治咧。”
“零件都被咬掉了,俄治个屁。赶紧走,抓紧送医院。”苏淮弯腰提鞋,拉着四蛋就往村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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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夜出门,一直忙活到下半晌,苏淮等不相干的人,才回到大湾村。
一路上,大家都在聊着咬蛋狼的事情。
对,没错,现在大家把后山出没的狼称为“咬蛋狼”。因为这些狼,大湾村里前前后后已经有了五个半男不女的人。
快到村头的时候,苏淮紧走两步,到了孙玉峰身边。
“大队长,俄看这种情况很严重咧。这狼群出没,可不是小事。你是不是跟支书商议一下,把事情报到公社。建议上面组织民兵,进山打狼。”
“对。你不提俄都忙忘咧。”孙玉峰点头称是。
“再有一个,木工坊里的木头也差不多咧,就别再让人去伐树了。也提醒一下大家,轻意别进山打猎咧。让狼伤着可不是小事。”
“嗯,你提醒得对。这民兵还得多巡逻一下,仔细别让狼进了村。”孙玉峰经过这些时间的历练,考虑事情全面多了。
……
苏淮心里暗笑,狼?恐怕你们是找不到喽。
不过也不好说,说不定有那倒霉的野狼,还真在这一带山里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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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晌,村里为了狼的事情,专门开了一次全村大会。把仨坏的情况也通报给了大家。提醒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林卫红和王志国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心中都难免有些后怕。
王志国心道,还好支书没让自己进伐木队,要不然自己的蛋蛋也可能就没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睡上俊婆姨,咋睡都睡不够,俄的蛋蛋还是留着吧,有大用。反正家里只是烂包,又不是真能把人饿死。还是踏踏实实地守着婆姨过日子好。
而林卫红心里也是为王志国的蛋蛋后怕。那种事情很有意思,可不能让男人把蛋蛋弄丢喽……
有王志国、林卫红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现在大有谈狼色变的味道。一时村里人心惶惶。只要下了工,大家都自觉地不再出门。即便迫不得已要出门,也要多约上两个人,手里拿上菜刀、棍棒、斧头等防身利器。
三天后,县里就传来了消息,派出了一连的正规部队,全公社的民兵配合着,一起进了大山里。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狼行动。
还别说,还真没让这几百人,野猪、野狼还真打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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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尘埃落定,苏淮才放下心来。总算把三个色痞给没收了工具。大湾村里会更加和谐喽。
于是苏淮摒弃杂念,一心教着吴大通,又专心添补着图样。不仅仅画着老式家具的详细图纸,还把古建筑的各种结构,一一画了出来。他要在临走之前,把这些东西都留给吴大通。
自己可能一辈子不再干这个营生,甚至都没有心力再去教其他的徒弟。但总得把老祖宗的大好手艺传承下去吧。抱着这种念头,苏淮对吴大通没有一点藏私。
除去木工坊里的事情,苏淮一有空,就去找吴永江说话聊天,还时常陪着他喝上几杯。
这天晚上,爷俩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喝酒,正是微醺的时候,吴永江突然开口说道:
“娃,你跟俄说实话,你是不是要回城咧?”
“永江叔,你咋这样问俄么。俄倒是想回城,可哪有路子么。”苏淮装着糊涂。
“你别日哄俄。通娃都跟俄说咧,说你天天教他新东西,还给他画了好多样子图。你要能在村里待长久,哪用你再画那些子图样。”
说这些话时,吴永江的眼睛明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