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血红。前出侦察的一艘“扬威级”快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回,船头的信号灯疯狂闪烁!
“报——!”斥候船长连滚带爬地冲上“镇远号”甲板,脸色煞白,“都督!前方……前方发现大规模舰队!数量不下五十艘!悬挂……悬挂高丽旗帜和……和对马岛宗家菱鳞旗!正呈扇形向我主力包抄过来!距离已不足二十里!”
凌风瞳孔骤缩!果然来了!而且规模如此之大,连对马岛宗家都公然撕破脸皮参与了!
“再探!摸清敌方舰种、配置、主攻方向!”凌风声音冰冷,不见丝毫慌乱。
陈大疤独眼瞬间布满血丝,怒吼道:“他奶奶的!高丽崽子和对马岛那帮反骨仔,真敢来送死!城主,让俺带前锋舰队冲他一阵!”
“不急。”凌风抬手制止,“敌军有备而来,兵力占优,又借黄昏视线不佳发动突袭,必有所恃。传令!全军备战!各舰依预案结成防御圆阵,‘镇远’、‘定远’、‘平远’三艘巨舰居核心,强弩、火铳准备!命各舰船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接舷!”
命令迅速传达,训练有素的黑石城舰队迅速变阵,如同一个巨大的、布满尖刺的铁刺猬,静候来敌。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一场决定归途命运,甚至可能影响东征成果的恶战!
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幕布,骤然笼罩了整片海域。唯有天际还剩下一抹诡异的暗红,映照着下方越来越近、如同幽灵船队般的敌舰剪影。高丽与对马岛的联合舰队,借着暮色的掩护,已然逼近到火炮射程边缘,黑压压的一片,数量远超黑石城舰队,气势汹汹。
凌风站在“镇远号”高高的尾楼上,海风吹动他的斗篷,猎猎作响。他手中举着一支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敌阵。敌军舰队构成复杂,既有高丽标准的板屋船、龟船,也有对马岛特色的关船、小早,甚至还能看到几艘船型明显带有西式风格的二桅帆船,估计是雇佣的葡萄牙或倭寇船只。他们显然想利用数量优势,进行多点突击,搅乱黑石城的防御阵型。
“城主!敌舰已进入我主炮射程!”观测手高声报告。
“稳住。”凌风放下望远镜,声音平静,“放他们再近些。传令各舰,集中火力,优先打击敌军冲在最前的龟船和那几艘西式帆船!疤叔,你的‘雷霆炮’准备好了吗?”
陈大疤舔了舔嘴唇,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早就备好了!炮弹都喂饱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好。”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等我的旗号。”
敌舰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看到对方船头上挥舞兵刃、嗷嗷叫嚣的敌军士兵。冲在最前面的几艘高丽龟船,船首包裹铁皮,如同移动的堡垒,显然是用来抗线突击的。那几艘西式帆船则侧舷炮窗打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就在最前方的敌舰即将进入黑石城舰队常规火炮最佳射程的瞬间,凌风猛地一挥手下劈!
“开火!”
“镇远号”主桅上,三盏红色的灯笼骤然升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咚咚咚咚——!”
早已蓄势待发的黑石城舰队爆发了!位于防御圈核心的三艘“震海级”巨舰侧舷炮火齐鸣,巨大的实心铁球和开花弹拖着火光,如同流星雨般砸向敌阵!与此同时,外围的“扬威级”、“定远级”战舰也纷纷开火,炽热的弹道瞬间划破黑暗!
“轰!轰隆——!”
首轮齐射精准地覆盖了敌前锋舰队!一艘高丽龟船被数发实心弹连续命中,厚重的船壳被砸得木屑纷飞,速度骤减;另一艘则被开花弹在甲板上爆炸,燃起大火,惨叫声四起!那几艘西式帆船也遭到重点照顾,虽然试图机动规避,但仍有一艘被击中侧舷,船身剧烈倾斜!
敌军没料到黑石城火炮射程如此之远、精度如此之高,前锋顿时陷入混乱。但后续敌舰依旧在鼓噪声中蜂拥而上,企图凭借数量优势强行接舷。
“保持阵型!自由射击!重点打那些想贴过来的小船!”陈大疤在“镇远号”船头奔走呼号,指挥若定。
海面上炮声震天,火光闪烁,硝烟弥漫。不断有敌舰中弹起火、沉没,但更多的敌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顾伤亡地扑上来。几艘悍勇的高丽板屋船和対马关船,冒着弹雨成功突进内圈,试图用钩索攀爬黑石城战舰。
“滚木礌石!火油罐!给老子砸!”各舰船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甲板上瞬间变成残酷的接舷战场,滚木、热油、箭矢、火铳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试图登船的敌军,不断有身影惨叫着跌落海中。
战斗陷入白热化。黑石城舰队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毕竟兵力处于劣势,防御圈在敌军疯狂的冲击下,开始出现松动。一艘“定远级”战舰被数艘敌船死死缠住,侧舷被突破,水兵们正在甲板上与登船敌军浴血厮杀。
就在这紧要关头,凌风对陈大疤点了点头。
陈大疤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猛地挥舞手中令旗,嘶声大吼:“‘雷霆’小队!给老子亮家伙!目标,敌军中军那些大船!轰他娘的!”
命令下达,位于舰队核心、一直被严密保护的三艘特殊改装过的“快帆船”,突然调整船身,露出了船舷两侧几个明显粗大许多、造型奇特的炮管。这是格物局根据凌风提供的思路,最新研发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长管重炮”,代号“雷霆”!
“咚——!咚——!”
低沉稳重的炮声响起,与之前密集的炮火声截然不同。数发特制的重型穿甲弹,以近乎平直的弹道,闪电般划过夜空,精准地砸向了正在后方指挥、试图调整阵型的几艘高丽旗舰和对马岛宗家座船!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艘高丽旗舰的船楼被直接命中,巨大的爆炸将其上半部分几乎掀飞,火光冲天而起!另一艘对马岛大关船的吃水线附近被凿开一个大洞,海水疯狂涌入,船体迅速倾斜!
这突如其来的超远距离精准打击,如同斩首行动,瞬间打懵了敌军指挥层!原本有序的进攻节奏顿时大乱,许多敌舰不知所措,开始逡巡不前。
“好!打得好!”陈大疤兴奋地大吼,“继续轰!别停!”
趁此良机,凌风果断下令:“信号!执行‘飞鱼’计划!”
三支耀眼的火箭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成蓝色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