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电脑屏幕的蓝光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眼。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十五分，整层楼只剩下他一个人。为了赶制明天要交的广告方案，他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
\"再坚持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区里产生轻微的回音。胡冲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茶水间的灯管似乎出了故障，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胡冲皱了皱眉，按下开关想关掉它重新开，却发现无论怎么按，灯管依然保持着那种不稳定的状态。他抬头盯着那根灯管，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发凉，仿佛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吹气。
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胡冲松了口气，嘲笑自己疑神疑鬼。他端着咖啡回到工位，却发现电脑屏幕不知何时进入了屏保模式——一片漆黑的屏幕上，白色的数字时钟跳动着，显示着01:18。
\"奇怪，我明明设置了十分钟后才会...\"胡冲晃动鼠标，屏幕恢复正常。他继续修改方案，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办公室里太安静了，连中央空调的嗡嗡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突然，远处的打印机自动启动了。胡冲抬头望去，那台老式喷墨打印机正缓缓吐出一张白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查看。纸上空无一物，只是普通的A4纸。
\"可能是系统错误。\"胡冲把纸放回废纸篓，回到座位。刚坐下，打印机又启动了。这次他决定不理睬，专注于工作。然而，打印机的声音持续不断，一张接一张地吐出白纸。
胡冲感到一阵烦躁，再次起身走向打印机。这次，废纸篓里已经堆了十几张白纸。他检查打印机状态，显示\"就绪\"，没有任何打印任务。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打印机又一次启动，这次吐出的纸上赫然印着几个模糊的黑点，像是墨水不足造成的。
那些黑点排列得有些规律，胡冲凑近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那些黑点组成了一个扭曲的人脸轮廓，没有五官，只有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他。他猛地后退几步，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见鬼了...\"胡冲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决定收拾东西回家，今晚的工作状态实在太差。正当他关闭电脑时，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文档中的文字开始自行移动、重组，最后形成一行大字：
\"你看见我了吗？\"
胡冲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按下电源键强制关机。办公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应急出口的绿色指示灯提供微弱的光亮。他的心跳如鼓，摸索着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光束扫过办公区，照到远处一个隔间时，胡冲分明看到有个人影坐在那里。他僵在原地，光束颤抖着重新照向那个方向——隔间空无一人，但椅子微微摇晃着，仿佛刚刚有人起身离开。
\"谁在那里？\"胡冲喊道，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尖锐。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决定不再停留，抓起背包就向电梯跑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荡荡的。胡冲按下1楼按钮，门关上后电梯却没有移动。他连续按了几次按钮，电梯依然纹丝不动。更诡异的是，楼层显示屏上所有的数字同时亮起，然后又全部熄灭。
\"该死！\"胡冲用力拍打开门按钮，电梯门终于缓缓打开。他冲出电梯，决定走楼梯下去。楼梯间的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又在他经过后一层层熄灭，仿佛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吞噬着光明。
胡冲几乎是跑着下了十二层楼，到达一楼大厅时已经气喘吁吁。保安老张正在值班室打瞌睡，被他的动静惊醒。
\"小胡？这么晚才走啊？\"老张揉着眼睛问道。
\"张叔，咱们大楼...晚上还有其他人加班吗？\"胡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老张摇摇头：\"没有啊，就你一个人登记了加班。怎么了？\"
胡冲犹豫了一下：\"没什么，可能是我太累了，产生幻觉了。\"他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向大门。
走出大楼，夜风让他稍微冷静了些。胡冲回头望向公司所在的十二楼，整层楼应该是漆黑一片的，但他分明看到自己办公室的窗口还亮着灯，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窗前，俯视着他。
胡冲瞪大眼睛再看时，灯光已经熄灭，窗口空无一人。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拍下那个窗口，照片上只有一片黑暗。
第二天早晨，胡冲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电梯里挤满了上班的同事，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他犹豫着是否要把昨晚的经历告诉别人，又怕被当成疯子。
\"胡冲，你脸色很差啊。\"同事小李关切地问。
\"昨晚加班太晚了。\"胡冲勉强回答。
\"对了，你见到新来的张伟了吗？他工位就在你对面。\"小李随口问道。
胡冲愣住了：\"张伟？我们部门有新同事？\"
\"是啊，上周刚来的，挺安静的一个人。\"小李奇怪地看着他，\"你居然没注意到？\"
胡冲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清楚地记得昨晚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上周他每天都在加班，从未见过什么新同事。
午休时间，胡冲假装随意地走到对面的工位查看。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文具和文件，电脑屏幕一尘不染，看起来确实有人使用。但当他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而且积了一层薄灰，完全不像是只使用了一周的样子。
\"你在找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胡冲差点跳起来。是部门主管王经理。
\"没...没什么，我想借支笔。\"胡冲结结巴巴地回答。
王经理皱了皱眉：\"这是谁的工位？怎么有个人物品？\"
胡冲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说新来的张伟坐这里吗？\"
\"张伟？我们部门没有叫张伟的员工啊。\"王经理一脸困惑，\"你是不是记错了？\"
胡冲感到一阵眩晕。他借口不舒服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拍打着脸。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他拿出手机查看昨晚拍的照片，惊恐地发现照片上十二楼的窗口确实有个人影，比昨晚看到的要清晰得多——那是一个穿着过时西装的瘦削男子，面部模糊不清，但明显正对着镜头。
胡冲颤抖着删除照片，却发现无论如何操作，照片都会重新出现在相册里。更可怕的是，每次打开照片，那个人影都会比前一次更靠近窗口一些。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胡冲本应留下来继续完成昨晚没做完的工作，但恐惧让他只想立刻逃离。就在他收拾东西时，办公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他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屏幕上，一个空白文档自动打开，光标闪烁着，然后开始自行输入文字：
\"你终于注意到我了。\"
胡冲尖叫一声，拔掉电源线。然而电脑依然运行着，文字继续出现：
\"我在这里很久了，很久很久...\"
打印机突然启动，吐出一张纸。胡冲不敢去看，但余光还是瞥见了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写满了\"为什么\"这个词，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狂乱，最后几行几乎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办公室的温度骤降，胡冲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他抓起背包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余光中，他看到对面那个\"张伟\"的工位上，椅子正缓缓转动着，朝向他的方向。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门开了。胡冲不顾一切地冲进去，疯狂按着关门键。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门。胡冲缩在电梯角落，眼睁睁看着门再次打开——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一阵冷风吹进来。胡冲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神经——电梯里的楼层按钮全部亮了起来，然后12楼的按钮单独闪烁着，仿佛在邀请他回去。
胡冲按下1楼按钮，电梯终于开始下降。透过金属门的缝隙，他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门外，随着电梯下降而逐渐拉长、变形，最后变成一条细长的黑影，从门缝中钻了进来。
黑影沿着电梯内壁爬行，慢慢向胡冲靠近。他紧贴墙壁，看着那团黑影最终停在他脚边，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电梯到达一楼，胡冲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大楼。这次他没有回头，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胡冲请了病假。他做了各种检查，医生都说他只是过度疲劳，需要休息。但胡冲知道，那晚的经历绝非幻觉。
一周后，他不得不回去上班。踏入公司大楼时，胡冲的手心全是汗。电梯里，他刻意避开12楼按钮，但电梯还是在12楼自动停下了。门开后，外面是正常的办公场景，同事们忙碌地走来走去。
胡冲小心翼翼地回到工位，对面的\"张伟\"工位已经被清空，仿佛从未有人使用过。午休时，他忍不住问老保安：\"张叔，您在这工作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喽，\"老张骄傲地说，\"从这栋楼建成我就在这儿。\"
胡冲压低声音：\"那...您听说过一个叫张伟的人吗？以前在这里工作过的？\"
老张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他左右看了看，凑近胡冲，\"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有个叫张伟的年轻人在办公室自杀了，就在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公司压下了消息，很快大家都忘了这事。\"
胡冲感到血液凝固了：\"他...为什么自杀？\"
\"听说是工作压力太大，连续加班一个月，最后精神崩溃了。\"老张摇摇头，\"从那以后，这层楼偶尔会发生怪事，特别是有人加班到很晚的时候...\"
胡冲没有再问下去。那天之后，他申请调换了工位，再也不敢独自加班到深夜。但有时，当他走过那个空置的工位时，总能感觉到一道视线从背后传来，电脑屏幕也会无缘无故地闪烁几下。
而每到深夜，12楼的灯总会自动亮起，透过窗户，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胡冲曾经的工位上，一动不动地面对着电脑，仿佛在永远地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