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亮蹲在地头,用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七月的太阳毒得很,晒得玉米叶子都卷了边。他眯起眼睛望向自家这片玉米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咦?\"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裤腿,朝地里走去。
在玉米地中央,有一片约莫磨盘大小的圆形区域,玉米秆全都倒伏在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彭亮蹲下身查看,倒伏的玉米秆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断的,但周围泥土上却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怪了...\"彭亮挠了挠头。昨天他来看时还好好的,这一夜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四下张望,玉米地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亮子,看啥呢?\"隔壁地里的王叔隔着田埂喊道。
彭亮指了指那片倒伏的玉米:\"王叔,您看这是咋回事?\"
王叔走过来瞅了瞅,脸色突然变了变:\"这...这怕是有什么东西从这儿过了。\"
\"啥东西能不留脚印就把玉米压成这样?\"彭亮不解地问。
王叔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摸出半包烟,抖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你这两天夜里听到啥动静没?\"
彭亮摇头。他一个人住在村西头的老房子里,夜里除了偶尔的狗叫,安静得很。
\"晚上把门关严实点。\"王叔说完就回自己地里去了,留下彭亮一个人站在那儿发愣。
当天晚上,彭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月光很亮,照得院子里白晃晃的。他想起白天王叔那古怪的表情,心里有点发毛。
\"啪嗒\"。
彭亮猛地坐起身。那声音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地上。他屏住呼吸听着,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
\"可能是猫吧...\"他自我安慰着,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彭亮扛着锄头去地里,远远就看见自家玉米地里出现了一条明显的通道,玉米秆成片倒下,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径,一直延伸到远处。
彭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条\"路\"走去,发现倒伏的玉米秆和昨天一样,断口整齐,但地上依然没有任何足迹。这条通道穿过他的玉米地,一直通向村外的那片老坟地。
\"这他娘的...\"彭亮骂了句脏话,手心全是汗。
村里几个老人听说后都跑来看热闹。八十多岁的李老太爷拄着拐棍,站在地头看了半天,突然说:\"三十年前,张老四家的地也出过这种事。\"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彭亮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后来呢?\"
李老太爷摇摇头:\"后来张老四不见了,找了好几天,最后在老坟地边上找到了他的鞋。\"老人说完就颤巍巍地走了,其他人也跟着散了,只剩下彭亮一个人站在那儿,太阳晒得他头晕目眩。
接下来的几天,彭亮的地里每天都会新增一片倒伏的玉米。奇怪的是,只有他家的地遭殃,左右两边的玉米都好好的。村里开始有传言,说彭亮家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五天晚上,彭亮喝了点酒壮胆,拿着手电筒守在玉米地边上。月亮被云遮住了,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几声夜鸟的啼叫。
彭亮蹲在田埂上,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玉米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皮开始打架。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沙沙\"声突然从玉米地里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玉米秆之间穿行。彭亮一下子清醒过来,手电筒的光束颤抖着照向声源处。他看见远处的玉米秆正在成片倒下,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它们,而且那\"东西\"正朝着他的方向移动!
彭亮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本能地后退几步,手电筒的光束里,玉米秆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离他越来越近。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谁...谁在那儿?\"彭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答,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五米、三米...彭亮甚至能听到一种奇怪的、像是湿漉漉的脚步声。
在极度的恐惧中,彭亮终于崩溃了。他转身就跑,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光束歪斜地照向天空。他不敢回头,一路狂奔回家,\"砰\"地一声关上门,又用桌子顶住,然后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直到天亮。
第二天,村里人在彭亮的玉米地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压痕,直径足有三米多,所有的玉米秆都呈放射状向外倒伏,中心位置的泥土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压过,陷下去足足有半尺深。
更奇怪的是,从那天起,彭亮家的鸡开始不下蛋了,井水变得浑浊,连养的看门狗都整天夹着尾巴躲在窝里,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一个月后,彭亮低价卖掉了那块地,搬到了村东头和堂兄一起住。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从梦中惊醒,仿佛又听到了那片玉米地里传来的\"沙沙\"声,和那个看不见的、湿漉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