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发电机组落户清河镇那天,镇口的老槐树下挤满了人。
这组机器比之前的小型发电机气派多了,三个乌黑的气缸并排站着,连着个比磨盘还大的飞轮,启动时“突突突”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发颤,却比之前的机器稳当,连灯光都不晃了。
“这大家伙能带动整个镇子的机器?”王大哥蹲在机组旁,摸着发烫的气缸壳,眼睛瞪得像铜铃,“以前的发电机带两台磨面机就喘气,现在连冷藏库、制冰机、面粉厂全插上电,灯光还亮得跟白天似的,神了!”
夏天让人给发电机组搭了个铁皮棚,派了两个懂技术的伙计轮流看守,二十四小时不停机。
电一稳,镇上的机器都像活过来似的:面粉厂的磨盘转得更匀了,精粉筛得比雪花还细;罐头坊的封口器“咔嗒咔嗒”响个不停,玻璃罐在传送带上排着队,像串起的水晶珠;连果汁店的冰饮机都能一直供着冰,再也不用怕突然断电化冰了。
最忙的是赵老三的马车队。
以前受限于发电机功率,冷藏库只能白天制冷,他的肉车得赶在天亮前出发。
现在冷藏库全天低温,他半夜装货都来得及,车队一天能多跑一趟府城,铜钱赚得口袋都装不下,见人就拍着发电机棚的铁皮说:“这铁疙瘩就是咱的摇钱树!”
可这连轴转,却让镇上的“木匠铺”孙师傅犯了愁。
孙师傅做了一辈子木轮车,手艺精湛,以前谁家买马车都来订他的木轮。
现在赵老三的马车队换了铁轮车(用机器轧的钢板做的,更耐磨),连农户的独轮车都学着用铁圈包木轮,他铺子里的木轮堆成了山,落满了灰。
“铁轮子哪有木轮有韧性?”孙师傅对着刨子叹气,手里摩挲着个刚做好的木轮,纹路像水波似的,“走在石子路上,木轮能减震,铁轮咯噔咯噔响,迟早把车轴震断!”
他的儿子劝他:“爹,咱也学学做铁包木轮吧,我看夏天姑娘的机器能轧钢板,咱们找她合作,肯定比光做木轮强。”
孙师傅梗着脖子:“我孙家做木轮三代,凭的就是这手艺,掺了铁,那还是我的轮子吗?”
这话传到夏天耳朵里时,她正看着新到的铁轮车卸货。
她让人把孙师傅请过来,指着铁轮车的轴说:“孙师傅,您看这铁轮是硬,但车轴还得用您做的硬木,不然真扛不住震。要不咱们合作,您做车轴和木芯,我让人包铁圈,这样轮子又耐磨又减震,肯定比单纯的铁轮或木轮都好。”
孙师傅蹲在铁轮旁,摸着包着铁圈的木芯,突然笑了:“你这丫头,倒会给我留面子。行,我就不信木芯包了铁,还能丢了咱老手艺的魂!”
没过多久,“铁木轮”就成了清河镇的新物件。
孙师傅做的木芯带着天然的弧度,减震效果一流,机器轧的铁圈又硬又滑,走在石子路上稳稳当当。
赵老三的马车队换了这种轮子,跑起来都轻快了,他特意来谢孙师傅:“您这木芯做得绝了,车跑起来跟坐船似的,不颠!”
孙师傅现在每天忙着做木芯,机器包铁圈的声音和他刨木头的“沙沙”声混在一起,竟有种特别的和谐。
他逢人就说:“还是夏天姑娘脑子活,这铁和木凑在一起,比单练强十倍!”
发电机组的好处不止带动机器。
夏天让人在镇上拉了更多电线,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学堂安了电铃,下课铃一响,孩子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油坊装了电扇,榨油的伙计再也不用光着膀子干活;连老秀才的书房都挂了盏台灯,他能在灯下看书到半夜,说“这灯光比油灯亮,还不熏眼睛”。
有次暴雨冲断了电线杆,发电机却没停,伙计们冒着雨抢修线路,孙师傅的儿子还送来新做的木杆,说“不能让铁疙瘩歇着”。
等线路接好,镇上的灯重新亮起时,打谷场的放映机正好开始放片,银幕上的收割机在麦浪里跑,和窗外的雨声、发电机的“突突”声凑成了首热闹的歌。
老秀才站在灯下,看着粮铺墙上的照片,对夏天说:“以前总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有了这发电机,黑夜都变成白天了,能做的事多了一倍,日子像是凭空多了一半。”
夏天笑着说:“日子没变多,是能做的事变多了,这样挺好。”
系统在她脑子里冒出来:【宿主,升级电力系统,提升生产效率,融合传统工艺与现代材料,获得积分,总积分。】
“分……”夏天看着发电机组排出的青烟在夜色里散开,“能换个小型纺织机不?咱们这儿种的棉花多,自己纺线织布,能做更结实的棉布,还能染成各种颜色。”
【……可以兑换“半自动纺织机”,纺线、织布一体,效率是手工织布机的五倍,织出的布更平整。】
“半自动纺织机?”夏天眼睛一亮,“那赶紧换!我要让清河镇的棉花,变成又软又结实的棉布,做成衣裳、被面,让大家穿得暖、睡得香,日子过得更体面!”
王默扛着相机跑来,镜头对着发电机组拍个不停:“刚拍了孙师傅给铁轮包木芯的样子,刨花飞起来像雪花,配上机器的响声,像在演皮影戏。”
他晃了晃手里的胶片,“张师傅新做的皮影里,织女都用上纺织机了,说比天梭还快!”
夏天笑着接过相机,镜头里,发电机组的飞轮还在转,灯光透过铁皮棚的缝隙洒出来,在地上画着圈,像个不停旋转的年轮。
她知道,这机器转的不只是轮子,还有清河镇的日子——白天的忙碌和黑夜的灯火凑在一起,老手艺和新机器拧成一股绳,把日子转得越来越密,越来越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