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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酒香里的邀约

新干线的车窗倒映着诹访山的轮廓,柯南趴在玻璃上数着掠过的葡萄园。墨绿的藤蔓顺着山势铺展开,像被阳光晒褪色的绒毯,串串紫葡萄在叶间闪着光,仿佛随手一碰就会滴出蜜来。

“百合香小姐说,酒庄的酒窖藏在山腹里,”小兰翻开旅游手册,指尖点着张老照片——穿和服的女子站在橡木桶前,手里捧着的酒杯正泛起涟漪,“昭和年间建的,据说里面还留着酿酒师的手写配方。”

小五郎突然从后座探过身,抢过手册往嘴里塞了块鱿鱼干:“管它什么配方,陈年葡萄酒才是正经事!”他的领带歪在一边,口袋里露出半截酒瓶形状的温度计,“我特意查了,诹访山的赤霞珠单宁含量比波尔多的还高,配和牛最好……”

“爸爸!”小兰无奈地把鱿鱼干抢回来,“我们是来参加签约仪式的,不是来品酒的。”话虽如此,她背包侧袋里的醒酒器还是蹭亮——那是特意为拜访酒庄准备的伴手礼。

柯南的目光落在手册角落的小字上:“诹访山酒庄,明治四十二年由法国酿酒师与本地酒农合创”。他忽然想起工藤优作提过,祖父那辈曾在这里藏过一份手稿,说是与某个未解谜案有关。这次工藤夜一受邀来取股东证明,恐怕不只是为了那几篇装修文章的酬劳。

新干线驶入站台时,山风裹挟着酒香扑面而来。穿米白色西装的百合香站在出站口,珍珠耳环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毛利先生,久等了。”她的声音像冰镇过的白葡萄酒,清冽中带着微甜,“健吾说要去酒窖检查签约要用的纪念酒,让我先来接各位。”

她身后停着辆复古款的雪铁龙,后备箱里隐约露出橡木桶的弧度。“这是祖父当年的座驾,”百合香为众人开车门时,裙摆扫过沾满露水的车轮,“他总说,好葡萄酒要像老车一样,得带着点岁月的划痕才够味。”

车沿着盘山公路行驶时,柯南注意到沿途的葡萄园都挂着黄色警示牌。“是防鸟网吧?”他指着那些在风中飘动的塑料带。百合香的笑容淡了些:“不,是防野猪。去年冬天它们闯进葡萄园,踩坏了半亩赤霞珠。”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木纹,“健吾为此在北边农田装了电网,还和水町吵了一架。”

水町是酒庄的合伙人,据说与健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柯南想起出发前看到的资料:水町的祖父曾是酒庄的酿酒师,三十年前因一场意外坠崖去世,至今没找到遗体。

第二章:失踪的签约人

酒庄的主建筑是座灰石砌成的城堡,尖顶上的风向标雕成葡萄串形状,在风中转得吱呀响。工藤夜一和灰原哀已经在门廊下等候,前者穿着件深绿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沾着的酒渍;后者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支试管,里面装着深红色的液体。

“这是今年的新酒样本,”灰原晃了晃试管,液体在管壁挂出细密的酒泪,“单宁含量1.2%,酸度适中,但少了点……”她看向工藤夜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烟火气。”

“老酿酒师说,好葡萄酒得沾点人的气息。”工藤夜一从公文包里拿出股东证明,封皮上烫着酒庄的徽章——一串葡萄缠绕着把钥匙,“百合香小姐的父亲在遗嘱里写,要把3%的股份留给‘能让酒庄焕发新生的人’。”他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我在酒窖发现了这个。”

那是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水町的祖父藏了东西在橡木桶里”,字迹与工藤优作书房里的某份手稿惊人地相似。柯南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祖父的谜案,与水町家有关?

大厅的古董钟敲了十下时,签约仪式本该开始了。酒商投资人佐藤先生已经不耐烦地看了三次表,他的鳄鱼皮公文包上印着家族纹章,与酒庄的徽章有着微妙的相似。“健吾到底在哪?”他用银质打火机点烟时,火苗映出眼角的皱纹,“再等下去,我可要去参观别家酒庄了。”

水町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他的亚麻西装沾着泥土,手里紧紧攥着份合同。“健吾签好字了!”他的声音发颤,把合同往佐藤面前递,“他说临时有事先走了,让我代他签约。”

百合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健吾从不迟到,尤其是这种场合。”她抢过合同翻看,签名处的字迹龙飞凤舞,确实是健吾的笔迹,但末尾的日期却写错了。

“这是……”灰原突然凑近合同,鼻尖几乎碰到纸面,“签名处有股松节油的味道。”她转头看向工藤夜一,“你昨晚在酒窖看到的那幅《葡萄园》油画,颜料里也加了松节油。”

工藤夜一点头:“那幅画是水町的祖父画的,去年翻新时,百合香说要送去修复,被健吾拦住了。”他的目光落在水町发颤的手指上,“你今早去过酒窖,对吗?袖口的泥土里混着酒窖特有的火山灰。”

水町的脸瞬间惨白,后退时撞到了陈列架,一瓶82年的拉菲摔在地上,深红色的酒液在大理石地面漫开,像滩凝固的血。“我……我只是去检查橡木桶,”他语无伦次地说,“健吾不在那里,真的不在……”

小五郎突然大手一挥:“肯定是绑架!绑匪拿了签名来要挟!”他掏出放大镜盯着合同,“你们看,这签名的墨水晕开了,明显是在胁迫下签的!”

柯南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沾了点地上的酒液。酒液里混着细小的玻璃碎片,还有丝极淡的杏仁味——那是氰化物的气味,但含量极低,更像是某种标记。

第三章:酒窖里的尸体

水町带着众人去参观葡萄园时,柯南故意落在后面。灰原递给他片试纸,上面沾着从水町西装上取下的泥土:“ph值4.5,酸性很强,是北边农田的土壤。”她指了指远处的电网,“那里上午刚喷过农药,而农药里的硫磺会让银器变黑。”

工藤夜一突然指向葡萄园尽头的小木屋:“健吾的实验室在那里。”木屋的烟囱冒着烟,窗户上映出个晃动的人影。三人悄悄绕到屋后,从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看——健吾的助手正在销毁文件,火焰把“赤霞珠改良方案”的字样映在墙上。

“他在烧健吾的研究成果,”柯南的声音压得极低,“说明健吾的失踪和这个方案有关。”灰原已经用手机拍下了文件的残片,上面的基因序列与普通赤霞珠有着明显差异。

当百合香说没在南边仓库找到健吾时,工藤夜一注意到她发间的银色发卡。那发卡雕成葡萄叶形状,边缘还沾着点泥土——与北边农田的酸性土壤颜色一致。“去酒窖看看吧,”他不动声色地说,“纪念酒应该还在那里。”

酒窖的门是厚重的橡木制成,锁孔里插着把黄铜钥匙。推开时,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酒香的冷气扑面而来,一排排橡木桶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沉默的巨人。最里面的桶倒在地上,箍桶的铁环散落一地,地面有拖拽的痕迹,尽头的阴影里似乎躺着个人。

“健吾!”百合香的尖叫在酒窖里回荡。健吾趴在地上,手脚被麻绳捆着,脖子上的勒痕紫得发黑,口袋里露出半截葡萄园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北边农田的位置。

小五郎立刻报警,手指却在颤抖——他认出健吾脖子上的领带,那是去年自己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正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水町!肯定是你干的!”他指着站在门口的水町,“你嫉妒健吾娶了百合香,又想独吞酒庄!”

水町瘫坐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衬衫:“不是我!是百合香让我把健吾关在南边仓库的!她说健吾要离婚,想在签约前给他点教训!”

“你胡说!”百合香的发卡突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从没说过这种话!”她弯腰去捡时,工藤夜一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那是用力捆绑某物时留下的,形状与健吾手上的绳痕完全吻合。

目暮警官带着警员赶到时,法医正在检查尸体。“死亡时间在上午十点左右,”高木警官念着报告,“勒痕是细麻绳造成的,与仓库里的绳子一致。”柯南却注意到健吾指甲缝里的纤维——那是百合香西装上的羊毛成分。

灰原在橡木桶后面发现了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健吾的声音带着醉意:“……水町的祖父当年不是意外,是为了阻止我父亲偷赤霞珠母本才坠崖的……”后面的内容被杂音覆盖,但“母本”两个字清晰可辨。

第四章:酸性土壤的证据

工藤夜一借口查看电网,带着灰原来到北边农田。喷药机还停在田埂上,药箱里残留的液体泛着泡沫。灰原用试纸沾了点,试纸立刻变成暗红色:“是硫磺类农药,浓度很高。”她指着田边的蒲公英,花瓣已经开始枯萎,“这种农药会让银器氧化发黑,就像……”

“就像百合香的发卡。”工藤夜一接过她递来的放大镜,镜片下,发卡的葡萄叶纹路里嵌着细小的黑色颗粒,“这是银硫化物,只有接触过高浓度硫磺才会形成。”他蹲下身,手指划过土壤里的脚印,“是38码的女式高跟鞋,与百合香脚上的鞋子完全吻合。”

柯南在酒窖的橡木桶上有了新发现。最古老的那只桶侧面有个暗格,里面藏着本酿酒日志,封面写着“水町正雄(水町的祖父)”。其中一页记录着:“昭和五十八年,发现健吾父亲偷运母本葡萄,争执中坠崖,母本藏于编号73的桶中”。

“编号73的桶,”柯南翻到日志最后,“就是倒在地上的那只。”桶底有个破洞,里面的酒已经漏光,只留下些葡萄籽——表皮泛着奇异的紫色,与灰原拍的基因序列图完全匹配。

当工藤夜一把发黑的银发卡放在百合香面前时,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这说明你上午去过北边农田,”工藤夜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那里的农药,就是你用来伪装不在场证明的工具。”

百合香突然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要离婚,就因为我反对他卖掉母本葡萄。”她从手包里掏出张离婚协议书,健吾的签名旁写着“10月15日签约后生效”,“那是诹访山最古老的赤霞珠品种,是祖父和法国酿酒师一起培育的,他竟然要卖给佐藤!”

佐藤的脸色骤变:“我只是投资,没有要买母本!”他的公文包突然掉在地上,滚出几瓶进口农药——与北边农田使用的一模一样。

“是你挑唆健吾卖母本的!”百合香的声音拔高,“你说只要有母本,就能在波尔多复制诹访山的味道,根本不在乎这里的百年历史!”她转向水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让你关住健吾,只是想阻止签约,没想到……”

水町突然站起来,从橡木桶后拖出个麻袋:“其实我知道母本在哪。”麻袋里装着些干枯的葡萄藤,根部缠着块铭牌,上面刻着“1899”,“祖父当年把母本藏在了这里,他说等酒庄有了真正懂酒的人,再让它重见天日。”

健吾的助手突然冲进来,手里举着把刀:“是我杀了他!”他的脸上溅着酒渍,“他篡改我的研究成果,还想把母本卖给外国人,我不能让他毁了酒庄!”

柯南冷笑一声:“你在实验室销毁的文件,其实是你盗用健吾方案的证据吧?”他指着助手的袖口,“那里沾着的不是酒渍,是健吾的血,化验结果马上就会出来。”

助手的刀“当啷”落地,瘫倒在地。目暮警官上前铐住他时,他突然哭喊起来:“我只是想保护母本,就像水町的祖父一样……”

第五章:酒液里的和解

签约仪式最终变成了酒庄的品鉴会。佐藤先生打开了那瓶82年的拉菲,酒液在醒酒器里泛着红宝石般的光。“其实我祖父是法国酿酒师的后代,”他的声音带着歉意,“来这里不是为了买母本,是想找回当年祖父留下的配方。”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张泛黄的乐谱,背面用铅笔写着酿酒配方,签名是“皮埃尔·杜邦”——正是与水町祖父合作的法国酿酒师。“祖父说,好葡萄酒要像二重奏,法国的工艺和日本的土壤缺一不可。”

工藤夜一转身走向酒窖深处时,灰原哀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橡木桶之间的过道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他的深绿色衬衫被酒窖的冷气浸得微潮,袖口的酒渍在灯光下泛着暗褐色的光——那是上午检查编号73号桶时蹭到的陈年酒液,据说比健吾的年纪还要大。

“这边走。”他回头时,指尖在桶壁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回响。最内侧的储藏室里,一排贴着金色封条的酒桶码得整整齐齐,标签上的年份从昭和三十八年一直延续到平成元年。“这是酒庄的‘血脉’,”他抽出其中一桶,封条上的蜡印还留着当年酿酒师的指痕,“每桶都对应着一位庄主的任期,健吾的父亲当年就埋了三桶,说要等‘和解之年’再开封。”

小五郎的鼻子早就凑到桶口,深吸一口气后直咂嘴:“光闻这味就知道是好酒!比我上次在银座喝的82年拉菲还够劲!”他的手指在桶身的木纹上摩挲,突然摸到个凸起的刻痕——是个简化的鸟纹,与工藤家的徽章有几分相似。

“这是祖父的标记。”工藤夜一的指尖覆在刻痕上,“他当年帮酒庄重建酒窖时,偷偷在每桶酒的桶底刻了家族纹章,说‘若有天酒庄遇困,工藤家必当相助’。”他弯腰拧开桶塞,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漫开来,混着橡木的清香和泥土的微腥,像把整个诹访山的秋天都装进了桶里。

小兰拿出带来的醒酒器,透明的玻璃壁上很快凝满了水珠。“听说陈年葡萄酒醒酒时,要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她小心翼翼地倾斜酒桶,深红色的酒液顺着导管流入醒酒器,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宝石般的弧线。柯南注意到酒液里悬浮着极细的沉淀物,像被时光磨碎的星子——那是陈年酒特有的“酒泥”,只有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才会形成。

灰原哀的指尖沾了点酒液,放在舌尖抿了抿。单宁的涩味在口腔里缓缓散开,随后涌上的是黑醋栗的果香,尾调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矿物质味。“是火山岩土壤的气息,”她看向工藤夜一,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和北边农田的土壤成分完全一致,说明这桶酒用的葡萄,就是从母本葡萄藤上采摘的。”

工藤夜一笑着点头,从储藏室的角落拖出个小木车:“这桶就送给毛利叔叔吧。”他帮小五郎把沉甸甸的酒桶搬上车,木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酒窖里格外清晰,“当年祖父说,‘能品出酒中土地味的人,才配喝这桶酒’。”

小五郎乐得合不拢嘴,非要当场开封尝一口。他抱着个粗陶碗,看着工藤夜一倒酒时,手都在发抖:“我这辈子喝过无数好酒,就数这桶最有意义!”酒液入碗时泛起细密的泡沫,他抿了一小口后突然红了眼眶,“这味……像极了我和英理第一次约会时喝的廉价红酒,就是这股子涩中带甜的劲。”

小兰的眼圈也有些发红,悄悄拽了拽柯南的衣角:“爸爸其实很念旧吧?”柯南看着小五郎偷偷用袖口擦眼角的动作,突然想起今早灰原在健吾的实验室发现的那张照片——年轻的健吾和百合香在葡萄园里碰杯,背景里的酒桶上,也刻着同样的鸟纹。

离开酒庄时,夕阳已经把山路染成了金红色。小五郎坚持要自己推着酒桶,木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颠簸,酒桶里的酒液随着颠簸晃出细密的泡沫,像撒了把碎星星在粗陶碗里。小五郎推着木车,脚步却比来时沉了许多,酒液在碗里晃出的涟漪里,倒映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倒比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多了几分正经。

“我说,”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柯南和小兰咂摸起嘴,“你们觉不觉得,这酒里有股烟火气?像极了英理当年在厨房给我煮味噌汤的味道。”小兰刚要接话,却见他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倒比喝了酒还显醉意。

工藤夜一和灰原走在稍前的位置,两人不时低头说些什么。灰原手里捏着片从北边农田摘的蒲公英,白色的绒球被风吹得散了些,她指尖转着那根茎,声音轻得像怕惊了山里的雀儿:“硫磺农药的残留期大概三个月,明年春天播种前,这片地得换土才行。”

“水町家的仓库里有去年的腐叶土,”工藤夜一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到葡萄藤下,惊起只蚂蚱,“我问过他祖父的老伙计,说当年为了改良土壤,特意在仓库囤了十吨。”他忽然回头看了眼小五郎,见那老头正对着酒碗出神,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毛利叔叔倒比我想象中懂酒。”

灰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五郎正用手指沾着碗里的酒液往地上抹,嘴里念念有词:“当年英理总说我浪费酒,现在倒好,想让她骂一句都难……”声音里的涩味,比酒里的单宁还重。她收回目光时,指尖的蒲公英绒球已经被风吹得只剩根秃杆,倒像根微型的指挥棒,在暮色里轻轻晃着。

走到半山腰的歇脚亭时,夕阳正卡在诹访山的尖顶上,把云彩染成了半紫半金的颜色。亭子里有个石桌,工藤夜一从背包里掏出块野餐垫铺上,灰原打开保温箱,里面的三明治还带着余温——是早上出发前,阿笠博士烤的金枪鱼三明治,边角烤得焦脆,是柯南喜欢的口感。

“尝尝这个。”灰原把三明治递给小五郎,后者却摆摆手,捧着酒碗猛灌了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也不擦,就那么仰着头看天上的云:“想当年啊,我跟英理第一次约会,就在东京塔下面的啤酒摊,她喝不了酒,点了杯柠檬汁,酸得龇牙咧嘴,还硬说比我的啤酒好喝。”

小兰坐在他身边,悄悄把纸巾递过去,见他接过去胡乱抹了把脸,忍不住笑:“爸爸,妈妈昨天还说,您当年把她的柠檬汁换成了蜂蜜水呢。”小五郎愣了下,随即拍着石桌大笑:“对对!那丫头酸得直跺脚,后来追着我打了三条街,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路怎么就那么短呢……”

柯南啃着三明治,耳朵却支棱着听。工藤夜一正跟灰原说酒窖的事:“编号73的桶底刻着‘皮埃尔’的缩写,应该是当年那位法国酿酒师的手笔。里面的葡萄籽我送去化验了,基因序列和现在的赤霞珠比对,相似度98%,剩下的2%,倒是跟水町家仓库里的母本藤吻合。”

“也就是说,”灰原指尖在石桌上画着基因链的形状,“健吾父亲偷的母本,其实是法国酿酒师留下的原种?”工藤夜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酒窖暗格里找到的老照片——穿西装的法国男人蹲在葡萄藤前,旁边站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两人手里捧着串紫葡萄,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皮埃尔和水町的祖母,”工藤夜一用指尖点着照片里的葡萄藤,“藤架上的编号就是73。水町的祖父当年坠崖,恐怕不只是为了阻止偷母本,而是不想让这段往事曝光。”柯南突然想起今早法医说的,健吾指甲缝里的羊毛纤维,和百合香西装的成分完全一致,倒像是故事里藏着的伏笔,被风一吹就露出了线头。

小五郎的酒碗见了底,他把碗底往石桌上磕了磕,发出“哐当”一声:“我跟你们说,英理当年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的,却比任何名牌都暖和。就像这酒,看着廉价,喝着却比拉菲更对味!”他说着突然站起身,非要去旁边的山泉打碗水续酒,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泉眼里,幸亏小兰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爸爸!”小兰又气又笑,帮他拍掉身上的泥,“您都多大了,还这么冒失!”小五郎却嘿嘿笑,指着泉眼里的倒影:“你看你看,这水里的我,是不是比年轻时还精神?”水面晃荡着,映出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头发,倒真比平时多了几分少年气。

工藤夜一把照片收进钱包时,灰原忽然说:“佐藤先生刚才发信息来,说要把皮埃尔的配方捐给酒庄博物馆。”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酒庄,城堡的尖顶在暮色里像支蘸满红酒的钢笔,正往天上的云彩里写字。“水町说要重修北边的农田,用腐叶土把硫磺味压下去,明年春天种上新的母本藤。”

柯南注意到,灰原说这话时,指尖的秃杆蒲公英正对着酒庄的方向,像在鞠躬。小五郎已经捧着泉水回来了,小心翼翼地往酒桶里倒,却洒了大半,他也不心疼,反而说:“泉水兑酒,才叫有山的味道!”小兰无奈地拿过水桶,帮他往桶里添水,夕阳的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蜜糖。

下山时,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挂在葡萄园的藤架上,像颗被遗忘的葡萄。小五郎推着酒桶,木车的轮子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倒比新干线的节奏还让人安心。他嘴里哼着跑调的歌谣,是年轻时唱给英理听的情歌,词都忘了大半,调子却哼得格外认真。

“你们听,”他突然停下,侧耳听着酒桶里晃荡的声音,“这酒在唱歌呢,跟英理的笑声一个调调。”小兰靠在柯南肩上笑,眼角却有点湿润,柯南抬头看天上的月亮,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圆,倒像是被这酒气熏圆的,连带着山下的万家灯火,都成了酒杯里的倒影,晃啊晃的,晃出了岁月的甜味。

走到山脚时,酒庄的灯光已经很远了,像串挂在天边的葡萄。小五郎突然蹲下身,把耳朵贴在酒桶上,听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我听见了,英理在说‘笨蛋’呢。”他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别的,却笑得比星星还亮。

工藤夜一和灰原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的一家三口,灰原忽然轻声说:“其实硫磺味也不是不能接受,混着泉水的甜味,倒像人生的味道。”工藤夜一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发梢,像洒了层酒液,他嗯了一声,心里却想:或许最好的酒,从来都不是藏在酒窖里的,而是在这些磕磕绊绊的日子里,被时光酿出的回甘。

酒桶里的酒还在晃,像在应和着谁的心跳。远处的新干线鸣着笛驶过,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光,倒像是给这个傍晚画了道下划线,把所有的故事都圈在了里面,等着明年春天,被新的葡萄藤串成更甜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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