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咕噜噜”,仿佛是天神按下了宇宙的静音键。
温斐那帮人的狼嚎戛然而止,梁恬煞白的脸僵在原地,就连江少屿那举着平板准备进行下一轮科学批判的手,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风暴中心——那个抱着一束巨大玫瑰花,表情呆滞,刚刚为世界和平贡献了一声腹鸣的女人。
陶盼弟恨不得当场去世。
她的人生,在这一刻,尴尬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巅峰。
许耀低着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怀里恨不得缩成一粒尘埃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再到一种哭笑不得的荒唐。
一秒,两秒,三秒。
“噗——”
他终究是没忍住,低沉的笑声从胸膛里滚出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抱着陶盼弟笑得浑身发抖,肩膀一耸一耸的。
“哈哈哈哈……行,行!”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伸手捏了捏陶盼弟那张已经红得能滴血的脸蛋,然后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君临天下的霸道语气,对着全场宣布:
“都听见了没?我老婆饿了!她说先吃饭!”
他顿了顿,搂着陶盼弟的手臂收得更紧,下巴高高扬起,那股子嚣张劲儿简直能冲破天花板:“我老婆的肚子,就是圣旨!什么求婚,什么戒指,什么民政局,都他妈得往后稍稍!——服务员!上菜!把我老婆喂饱了,今天这事才算完!”
此话一出,温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爆发出震天的狂笑和掌声:“我操!听听!听听这是什么神仙发言!‘我老婆饿了,民政局都得往后稍稍’!耀子,你他妈是宠妻界的天花板,是护食界的珠穆朗玛!兄弟们,还愣着干嘛?为我们嫂子(弟媳)的胃,奏乐!开席!”
瞬间,餐厅里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起哄声,气氛比刚才求婚时还要热烈一百倍。
梁恬的脸,从煞白变成了铁青,再从铁青变成了猪肝色。她看着那个被许耀霸道地圈在怀里,明明土气又上不了台面,却能让许耀说出这种话的女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她再也待不下去,攥紧了拳头,转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背影狼狈得像个败军之将。
而另一位“正义使者”江少屿,则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他看着陶盼弟,悲壮地摇了摇头:“陶大姐,你……你竟然被食物腐蚀了意志!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美食领域的临床表现!你被他用卡路里绑架了!”
许耀懒得再理他,直接拉着陶盼弟坐到了主位上,将那束碍事的玫瑰花往旁边一扔,拿起刀叉,亲自切了一块七分熟的顶级菲力牛排,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他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在陶盼弟的耳廓上,声音又低又坏,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宠溺:“吃。吃饱了,哥再跟你算账。”
算什么账?
算她让他的求婚现场变成美食直播的账吗?
陶盼弟看着盘子里那块香气四溢的牛排,再看看周围那一张张看猴戏似的脸,终于还是抵不过饥饿,拿起刀叉,默默地吃了起来。
许耀就那么撑着下巴,侧着头,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吃。那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珍宝。
温斐他们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纷纷举杯:“来来来,别看戏了,我们为耀哥这感天动地的‘投喂式爱情’,干一杯!”
一时间,刀叉碰撞,杯酒交错,求婚现场彻底沦为了一场狂欢派对。
陶盼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许耀却像是看不够,伸出手指,轻轻揩掉她唇角沾上的一点酱汁,然后,在陶盼弟震惊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将那根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舔了一下。
“轰——”
陶盼弟的大脑彻底宕机。
他……他他他……
“味道不错。”许耀的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声音低哑,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不过,没你甜。”
陶盼弟的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她手里的刀叉都快握不住了。
流氓!这人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喷射机!
她埋着头,假装没听见,加快速度往嘴里塞牛排,企图用食物堵住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许耀看她这副鸵鸟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在她耳边嘀咕:“小没良心的,哥花了那么大心思给你求婚,又是玫瑰又是钻戒的,结果还比不上一块牛排?”
陶盼弟咽下一口肉,梗着脖子小声反驳:“牛排吃下去是我的,钻戒戴上了,我的奶茶店就得分你一半了。”
“……”许耀被她这清奇的脑回路噎了一下,随即气笑了,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轻轻晃了晃,“陶盼弟,你这小脑袋瓜里除了钱和吃的,还能不能有点风花雪月?嗯?”
“风花雪月不能当饭吃。”陶盼弟含糊不清地嘟囔。
“行,你厉害。”许耀彻底拿她没办法了,他松开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全场。
他的视线在角落里顿住了。
只见江少屿并没有走,而是找了个离人群最远的角落坐下,正从他那个神奇的口袋里掏出一套一次性桌布、一次性餐具,甚至还有一小瓶酒精喷雾,对着自己面前的区域进行着一丝不苟的360度无死角消毒。
那虔诚又严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考古发掘工作。
许耀看得眼角直抽抽,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身边这个只顾着埋头苦吃的女人身上,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喂,陶盼弟。”
“嗯?”陶盼弟嘴里塞满了东西,像只小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