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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负雪,洱海流云。大理的冬日,并无北地的酷烈严寒,只添了几分清冽的湿润。坐落于山脚下的“杨府”悄然度过了数月光阴,白墙黛瓦掩映在常绿乔木之中,安静得仿佛已被世人遗忘。

府内仆役不多,皆是眼神沉静、手脚利落之辈,唤包惜弱为“夫人”,唤杨康为“少爷”,唤蓉儿为“小姐”,对小郡主瑕儿则称“小小姐”,规矩分明,沉默寡言,将这座宅邸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也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冷清。

完颜蓉最先适应了这里。小女孩忘性大,南地温暖的气候、精致的庭院、新奇的花果很快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阴霾,恢复了活泼天性,整日带着乳母在园子里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偶尔能穿透那份沉寂。

杨康则像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玉雕。他依旧练武,甚至比在王府时更加刻苦,仿佛要将所有无处安放的精力、愤懑、痛苦都发泄在那一招一式中。他读书,却不再是经世致用的策论兵书,而是些杂学野史,甚至医卜星相。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偶尔开口,声音也是冷的,带着一种刻意磨去的、属于过去世子的矜贵腔调,只剩下平淡的疏离。

他对包惜弱,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却再无母子间的亲昵。那双酷似她的漂亮眼睛里,是冰封的湖面,底下暗流汹涌,却无人能窥见。包惜弱并不试图去融化那层冰,她只是平静地安排着一切,如同经营一项不得不为之的事业。

穆念慈的伤早已痊愈,她被安排住在离杨康院落不远的一处僻静厢房。身份尴尬,既非仆役,也非小姐。她依旧履行着护卫的职责,只是在这安宁得过分的环境里,这职责显得多余。她大多时间只是安静待着,或是在远处看着杨康练武,眼神复杂。有时包惜弱会叫她过去,询问些江湖上的见闻、各派武功的路数,甚至让她与杨康切磋喂招。

杨康起初排斥,但穆念慈武功路数正派扎实,心思缜密,确是个难得的陪练。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古怪的默契,不需多言,剑来掌往,竟能拆解上百招。只有在激烈的交锋中,杨康那双死寂的眼里,才会偶尔迸发出一丝属于活人的锐气。

包惜弱冷眼看着。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一把需要磨砺的刀,和一块需要敲打的铁。彼此碰撞,才能各自成型。

生活如同洱海的水面,看似平静无波。

直到这一日清晨。

用早膳时,穆念慈刚端起一碗清粥,忽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猝不及防之下,竟侧身干呕起来。

声响不大,却足以让席间所有人动作一顿。

完颜蓉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过来。侍立的丫鬟下意识上前一步。

杨康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看向穆念慈。

包惜弱放下银箸,目光平静地落在穆念慈瞬间变得苍白的脸上,缓缓开口,不是关切,而是陈述:“身子不适?”

穆念慈慌忙用帕子掩住口,强压下不适,低声道:“许是…昨夜贪凉,有些脾胃不和。惊扰夫人用膳了。”

包惜弱没说话,只对身旁的心腹嬷嬷递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下。

早膳在一种微妙的寂静中结束。

片刻后,嬷嬷回来,在包惜弱耳边低语了几句。

包惜弱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淡淡“嗯”了一声。

她屏退左右,只留穆念慈一人立在厅中。

“几月了?”包惜弱问得直接,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穆念慈身体猛地一颤,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在中都那段时日?”包惜弱替她说了出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压力。

穆念慈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去,最终却强撑着站住了,只是头垂得极低,肩膀微微发抖。那是默认。

包惜弱看着她平坦的小腹,眼中飞快地掠过无数算计。意外?麻烦?亦或是…契机?

良久,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暖意,反而让人头皮发麻。

“也好。”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穆念慈惊愕地抬起头。

包惜弱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她比穆念慈略高一些,目光垂落,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漠。

“既然是杨家的种,便生下来。”

穆念慈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从今日起,搬去西苑暖阁静养,一应饮食起居,由张嬷嬷亲自照料。”包惜弱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在下达一道寻常的命令,“康儿那边,我自会去说。”

她说完,不再看穆念慈瞬间变得复杂无比的神色,转身离去,裙裾拂过光洁的地面,没有一丝声响。

当夜,包惜弱将杨康唤至书房。

烛火摇曳,映着母子二人同样没什么表情的脸。

“穆念慈有了身孕。”包惜弱开门见山,没有任何铺垫,“是你的孩子。”

杨康猛地抬头,一贯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震惊、茫然、甚至还有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我…什么时候…”他下意识否认,却又猛地顿住。中都王府最后那段混乱压抑的日子,醉酒后的放纵,那些模糊而燥热的片段…并非毫无可能。

“她既跟了你,有了子嗣也是常理。”包惜弱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孩子既来了,便是天意。生下来,养着便是。你如今…也算有个后。”

杨康怔在原地,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孩子?后?这些词汇离他那个破碎混乱的世界太过遥远。他尚未从身份剧变的泥沼中爬出,陡然又被扣上“父亲”的重担,只觉得荒谬而窒息。

他看向母亲,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情绪,哪怕是算计也好。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你…早就知道?”他声音干涩。

“现在知道,也不晚。”包惜弱避而不答,转而道,“西苑已收拾出来,让她安心养胎。府里的事,你不必操心,专心你的功课便是。”

她三言两语,便将这桩意外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容置疑。

杨康看着她,忽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这个女人,他的母亲,似乎总能将一切,包括血脉、人命、意外,都纳入她那冰冷而精确的算计之中。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机械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走到院中,冷风一吹,他才感到一丝真实。他下意识地望向西苑的方向,那里亮着温暖的灯火。

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茫然、抗拒、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奇异悸动,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穆念慈搬入了更为舒适温暖的西苑,得到了无微不至却也寸步不离的“照料”。她像是被精心供养起来的瓷器,沉默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眼中时而是母性的柔光,时而是深深的彷徨与恐惧。这个孩子,将她与这个冰冷的地方、与那个同样冰冷的青年,更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杨康来看过她一次。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对无言。他目光扫过她的腹部,迅速移开,神情僵硬。最终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好生休息”,便几乎是落荒而逃。

之后,他便更加沉迷于练武,有时甚至彻夜不归,不知去向。包惜弱并不阻拦,只派人暗中跟着。

时光如水,平静之下暗流潜藏,悄然滑过。

穆念慈的腹部一日日隆起,她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些许,偶尔坐在窗前做针线,缝制小衣时,脸上会流露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光辉。

完颜蓉对新生命充满了好奇,常常跑来,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倒是给这沉寂的院落添了几分生气。

包惜弱定期过来查看,问询身体状况,安排事宜,精确得如同处理公务。只是无人看见时,她偶尔会望着穆念慈的肚子,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年夏末,蝉鸣聒噪。

西苑经历了一场并不算太艰难的生产。穆念慈产下一个男婴。

哭声洪亮,健康有力。

包惜弱站在产房外,听着里面婴儿的啼哭,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负在身后的手,微不可察地松开了。

嬷嬷将清洗包裹好的婴儿抱出来给她看。

红皱的小脸,眉眼尚未长开,却依稀能看出几分杨康的影子。

包惜弱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儿的脸颊,触感柔软温热。

她收回手,对嬷嬷淡淡道:“抱去给少爷看看吧。”

杨康被叫来时,身上还带着练武后的汗气和尘土。他僵立在房门口,看着嬷嬷怀中那个小小的、蠕动的襁褓,仿佛看着什么极其陌生而可怕的事物,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嬷嬷将孩子递过去。他下意识地接过,手臂僵硬得如同铁铸。婴儿在他怀里不适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杨康低头,怔怔地看着那张小脸。一种奇异而汹涌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击中了他。不是喜悦,不是慈爱,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东西——是血脉的牵绊,是责任的重量,是茫茫黑暗中,突然生出的一缕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羁绊。

他猛地抬头,看向内室的方向。穆念慈疲惫地睡着,脸色苍白。

再看回怀中的婴儿,他冰封的眼神,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茫然。

包惜弱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声音平静无波:“给他取个名字吧。”

杨康沉默了很久,久到怀中的婴儿似乎都要再次睡去。

他抬起头,望向庭院之外,目光仿佛穿透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片烽火连天、再也回不去的故土,看到了自己那充满欺骗与背叛、已然埋葬的前半生。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望:

“就叫…杨过吧。”

字面上的寓意简单至极。

过往种种,皆成云烟。

从此,一刀两断。

大理的岁月,并非全然静好无声。外界的天翻地覆,终究会化作零星的碎片,随着商旅、流民甚至隐秘的信使,悄然飘入这苍山洱海间的庭院。

包惜弱对此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欲。所有流入府中的消息,必先经过她手。她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守在网上,谨慎地筛选着每一丝震动。

杨康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时常独自一人于庭院中练剑,剑风凌厉,却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之气。有时,他会消失数日,归来时一身风尘,眉眼间倦色深重,却从不言明去向。包惜弱不问,只派人暗中清扫他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她知道,儿子需要一条发泄的途径,只要不危及自身,她便由他去。穆念慈全心扑在幼子杨过身上,那孩子眉眼日渐长开,竟有七八分似杨康幼时,灵动异常,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为这死气沉沉的院落注入了唯一的鲜活气。

这一日,秋雨淅沥。

包惜弱正在教完颜蓉辨识几种南方特有的草药,心腹老仆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信。

包惜弱眸光微凝,净了手,接过信,走入内室。

信纸展开,是乌恩那特有的、略显僵硬的笔迹。所汇报之事,却字字惊心。

【…蒙古铁骑已破汴京,金主完颜守绪自缢殉国,金国…亡了。】

短短一行字,却似有千钧重。包惜弱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纵然早已料到结局,亲耳证实,胸腔中仍旧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丝复杂的悸动。那曾给予她尊荣富贵,也带给她无尽噩梦的王朝,终究是彻底倾覆了。

她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六王爷完颜洪烈…于南京城破之日,率残部与蒙军巷战,身被数十创,力竭…战死。尸身不知所踪,疑为蒙军践踏碎弃…】

“啪。”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是包惜弱的指甲无意中掐断了信纸边缘。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行字,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的死讯,而是一份寻常的战报。

窗外秋雨敲打着芭蕉,声音单调而冷清。

许久,她缓缓将信纸凑近烛火。火焰舔舐而上,迅速将那些冰冷的字句吞噬,化为灰烬。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被雨水洗刷得清亮的青石板,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雨幕,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雪夜,那个将她从“火场”中救出,对她说“跟我走”的俊伟王爷。

爱耶?恨耶?

早已说不清。

如今,尘归尘,土归土。

他最终选择了他认定的结局,马革裹尸,也算全了他完颜家的气节。

而她,也走到了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很好。

再无瓜葛。

她转身,声音平静无波,吩咐候在外面的老仆:“传话下去,近日风雨甚大,紧闭门户,无事不得外出。”

“是。”老仆躬身退下,仿佛只是听到一句寻常的天气评论。

数日后,又一封密信送至。这次的消息,关乎江湖。

【…全真教负隅顽抗,终南山重阳宫被蒙古大军攻破,焚毁大半。掌教马钰战死,丘处机…重伤突围,不知所踪,疑已伤重不治。郝大通、孙不二等皆殁于乱军之中。全真教…名存实亡。】

包惜弱看着这封信,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堪称快意的表情。

丘处机…

这个一手造就了牛家村惨案,间接改变了她一生轨迹,又像阴魂般纠缠不休的道士,终究也是这个下场。

重伤不治?尸骨无存?

真是…便宜他了。

她再次将信纸焚毁,如同抹去一段令人厌恶的污迹。

全真教覆灭,丘处机疑似身亡。压在心头多年的另一块巨石,似乎也稍稍松动了几分。

又过了些时日,关于中原武林的消息渐渐汇聚而来。

郭靖、黄蓉夫妇依托桃花岛之力,联合江湖义士,组建抗蒙义军,辗转各地,屡挫蒙军锋锐,名声极大。然蒙古势大,义军终难正面抗衡,据闻郭靖黄蓉已渐有退守襄阳,凭坚城固守之意。

“郭靖…”包惜弱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前闪过那个憨直倔强的少年身影。他到底还是走上了与他父亲相似,却更为艰难也更为辉煌的道路。与他相比,自己的康儿…

她下意识地望向庭院。杨康正负手立于雨中,看着池中残荷,背影孤峭料峭,与这南国的温润格格不入。

包惜弱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晦暗,随即又被冰冷的决心覆盖。路是自己选的,没什么可比较。活着,便是赢了。

至于杨铁心…他的结局,早已注定,无需再提。

还有一些零碎的消息:欧阳克死于蒙古西征军中,似是卷入权力争斗;欧阳锋疯癫更甚,偶尔出现在西域,状若鬼魅;江南七怪中的几位据说也殒于抗蒙战事;裘千仞投靠蒙古,却不得重用,郁郁而终…

那些曾经在江湖上闪耀过的名字,如同流星,一个个陨落在这场浩劫之中,或被遗忘,或成为传说。

包惜弱冷静地处理着这些信息,将有用的记下,无用的焚毁。她的世界,如今只剩下这座庭院,和庭院里的几个人。

时光便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暗流中,又滑过数年。

杨过已能满院子疯跑,追鸡撵狗,调皮得令人头痛。他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眉目如画,聪明绝顶,却因生长在这般古怪的环境里,性子野性难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那个常年冷着脸、沉默寡言的父亲,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和疏远。

杨康对他的管教近乎严苛,文武启蒙皆亲自上手,稍有懈怠便是重罚。穆念慈心疼不已,却从不敢阻拦,只能在私下默默垂泪。完颜蓉倒是极喜欢这个侄儿,常常护着他,带他玩耍。

包惜弱对孙儿的教养冷眼旁观,并不干涉。她只确保杨过健康长大,至于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那是以后的事。

这一日,春光正好。

杨过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柄小木剑,在院子里哼哼哈哈地比划,招式稚嫩却自带一股灵性。

杨康站在廊下看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微微有些恍惚,仿佛透过儿子小小的身影,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在王府练武场上,被众人夸赞“虎父无犬子”的锦衣少年。

完颜蓉拿着一个刚编好的花环,笑着去追杨过:“过儿,来,姑姑给你戴花花!”

穆念慈坐在不远处做着针线,看着玩闹的儿子和妹妹,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柔软的笑意。

包惜弱由侍女搀扶着,从佛堂里出来。她近年愈发深居简出,时常礼佛,不知是为超度,还是为求心安。

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庭院中的一幕。

阳光温暖,草木葱茏,孩童嬉笑,少女追闹,少妇静好…

仿佛一派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若忽略掉那廊下青年眼中化不开的沉寂,忽略掉这庭院与世隔绝的冰冷,忽略掉高墙之外那个烽火连天、白骨露野的世界。

包惜弱缓缓抬起头,望向北方。天空湛蓝,白云舒卷。

一切尘埃落定。

该死的,都死了。

该散的,都散了。

她的康儿,还活着。她的孙儿,在长大。

这就够了。

她收回目光,脸上无悲无喜,缓缓道:“时辰不早了,准备午膳吧。”

侍女低声应下。

庭院里,杨过咯咯笑着,躲闪着完颜蓉的花环,一不小心,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抬头,对上父亲深不见底的眼睛,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杨康低头看着儿子与自己酷似的小脸,许久,抬起手,极其生硬地,轻轻拂去了他发梢沾上的一片草叶。

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杨过愣愣地站在原地,小脸上满是懵懂。

包惜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眸色深沉如夜。

她知道,有些冰封,非一日之寒。

有些路,还很长。

但无论如何,他们活着。

在这偏安一隅的大理,顶着陌生的姓氏,继续着……不知终局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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