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形图还在跳动，苏晨猛地睁开眼，一把抓过耳机。
“信号又来了。”他低声说，“第四次。功率比上次更低。”
我站在训练场边缘，看着东侧空地上的靶标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天刚亮，雪停了，风却没歇。昨晚的监听结果已经确认，赵强团伙的信号源没有移动，他们还在那个仓库里等鱼上钩。但我们不能一直等。
我转身走进装备室，打开最底层的柜子，取出五把短管猎枪和两箱子弹。这些是之前从城西警用仓库抢运回来的，每一把都经过苏晨检修，能正常使用。我把枪放在推车上，推到训练场中央。
苏瑶抱着医疗包走过来，身后跟着苏晨和张磊团队的四个人。王虎走在最后，脸上带着不耐烦。
“今天开始实弹训练。”我说，“每个人都要学会开枪。”
苏晨把弹药箱搬下来，打开盖子。黄铜色的子弹整齐排列，表面有细微划痕。他拿起一颗，在掌心滚了一圈，确认无变形后递给第一个队员。
我示范持枪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握紧枪身，肘部微曲。
“瞄准时不要眨眼，扣扳机要稳。”
王虎站在后排，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练这个有什么用？”他开口，“我们该做的是找更大的地方，不是在这儿打靶子。”
没人接话。
他往前走了两步，“你们林越就想着守着这个破屋子，可外面有多少人不知道？万一有更强的队伍来了，一炮就能把墙轰开。到时候你这些枪，顶什么用？”
我还是没说话。
他声音更大，“整天关在这里，吃压缩粮喝净化水，连窗户都不敢开。这叫活着？这叫等死！”
张磊站在旁边，低头不看任何人。其他三人 exchanged 眼神，有人轻轻点头。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新来的人总以为外面还有更好的选择。他们没经历过建筑坍塌、酸雨腐蚀、低温致死。他们不知道安全屋意味着什么。
“你说迁移。”我终于开口，“下一个据点在哪？”
他愣了一下。
“城南有个废弃地铁站，能住几百人。”他说。
“怎么去？”
“走啊，还能怎么去？”
“路上遇到酸雨怎么办？”
“穿防护服。”
“防护服能撑多久？”
他没答。
我继续问：“食物从哪来？发电机坏了谁修？水污染了怎么处理？你能解决哪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只会喊。”我说，“但你做不了任何事。”
他脸色涨红，突然冲上来，伸手要去拿我腰间的枪。
我往后退半步，手按住枪套。
苏瑶动了。
她从医疗包里拿出一个小喷雾瓶，快步上前，对着王虎的脸喷了一下。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王虎猛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大，接着腿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呼吸变得沉重。
几秒后，他趴下了。
全场安静。
苏瑶收起喷雾瓶，回到原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蹲下看他。他的脸贴着地面，鼻孔一张一合，意识还在，但身体无法动弹。
“这是麻醉剂。”我对其他人说，“剂量不大，半小时后就能恢复。”
没人说话。
我把枪放下，站起来。
“在这里，不是谁嗓门大谁说了算。”我说，“谁能修发电机？是苏晨。谁能救人？是苏瑶。谁能判断敌情？是张磊。你们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我扫视每一个人。
“想活命，就得听懂规则。能力决定你在哪一层。能战斗的，站前面。能修东西的，管设备。什么都不行的，只能待在后面，听别人安排。”
我指着王虎，“他刚才想抢枪。但他不知道，这把枪是谁修好的？是苏晨。子弹是谁检测的？是我。如果他真开了枪，打偏了，引来敌人，谁负责？”
空气很冷。
“我们不是乌合之众。”我说，“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想加入，可以。但必须遵守规则。不服，可以走。门开着。”
没人动。
张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半小时后，王虎醒了。
他坐起来，脸色发白，额头出汗。苏瑶递给他一瓶水，他接过，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站起身。
他走到我面前，低着头。
“我……太急了。”他说，“对不起。”
我没说话。
他抬头看我，“我可以参加巡逻，晚上也行。我想证明我能做什么。”
我看着他。
“今晚你跟苏晨一组，检查外围线路。”我说，“要是发现异常，立刻报告，不准擅自行动。”
他点头。
训练继续。
这一次，所有人都认真了。
我让苏晨教装弹技巧，从退壳到上膛，每一个步骤都重复三遍。张磊团队里有两人以前接触过枪械，开始帮着指导其他人。
我站在高处，看着他们练习。
第一轮实弹射击开始。
靶标设在三十米外，钢板材质，能承受多次打击。第一枪由我开。
枪声响起，钢板晃了一下。
第二枪，命中中心。
轮到苏瑶。她戴好耳罩，举枪，瞄准，扣扳机。子弹偏左，但打中了。
她放下枪，呼出一口气。
“再来。”
第三轮时，王虎已经能站立行走。他主动走到队列末尾，等下一轮。
我没有阻止他。
太阳升到头顶，气温回升到零下六度。天空依然阴沉，云层厚，不见阳光。
我召集所有人集合。
“从今天起，每天上午训练一小时，下午轮流值班监听频段。”我说，“夜间增加两班巡逻，每班两人，路线固定，不得脱离监控范围。”
苏晨拿出排班表，开始分配任务。
王虎被安排在今晚十点到十二点，搭档是张磊。
他没反对。
训练结束前，我做了最后一次强调。
“赵强还在外面。”我说，“他知道我们的存在。也许他已经派人盯着这里。如果我们松懈，一次失误，就会全毁。”
我看向王虎，“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挑战规则。因为这不是游戏。输了，就是死。”
他低下头。
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苏晨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对讲机。
“信号又来了。”他说，“第五次。还是同一个位置，但这次……”
他顿了一下。
“这次他们换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