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补了一句。
“池菀喜欢毛茸茸的耳朵。”
陆圪：！
他整个人猛地一震，随即拽住颜坞的胳膊。
“你没骗我？池菀不是喜欢兔耳朵，是喜欢毛耳朵？！”
颜坞淡淡点头。
陆圪冰蓝色的眼睛一下炸开了光。
“懂了！我以后天天弄给她看！想摸多久都行！”
原来她总盯着奇锦看，不是对他有意思，是看上那对软乎乎的兔耳朵了！
早知如此，他早该把狮耳亮出来！
哪用得着躲在暗处吃醋，整日疑神疑鬼？
他这又大又威风的耳朵，哪点不比那小兔子强？
池菀刚趁他们不注意，飞快从袋里掏出三颗松果。
她动作极快，手指一勾一收，就将果子藏进了自己的空间。
做完这些，她才抬头，轻轻舒了口气，远远望着火塘边的隳鸢。
自从上次他吼过她后，她就自动拉开距离，不再像从前那样凑上前问东问西。
现在也只敢站在草堆旁，看着他摆弄那几块肉。
隳鸢正捏着一颗松果，眉头微皱。
他犹豫半天，打算整个丢进火堆里，连皮带核一块烧。
池菀赶紧喊。
“别！不能这样烤！”
隳鸢的手猛然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池菀身上。
“得先掰开外皮，把果肉挑出来，架在火上慢慢烤。不然外皮糊了，里面还是生的！那口感就全毁了，又焦又硬，根本没法下咽。”
隳鸢的唇角微微扬起。
“好，听你的。”
随着一声轻微的裂响，外皮被稳稳掰开，露出了内里嫩黄色的果肉。
他小心翼翼地用削好的木叉将果肉挑起，一点一点调整位置。
池菀默默看着。
她心里清楚得很。
隳鸢总爱笑着说话，可他的眼神，从来都是冷的。
她早就习惯了。
他讨厌她太过亲近，哪怕只是站在他三步之内。
也许，其他兽夫对她也差不多如此吧。
正这样想着，远处传来脚步声。
池菀抬眼望去，只见颜坞从奇锦家那边走了回来，手里提着个小巧的布包。
她立刻站起身。
“你去给奇锦送谢礼了？送的啥？”
池菀原以为，他会拿自己那张珍藏已久的兽皮当谢礼。
颜坞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她坐下。
他抬手，随手将她耳边散开的一缕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我给了奇锦几块兽晶。”
池菀一听，瞳孔骤然一缩。
“你还藏着兽晶？”
这地方，兽晶比粮食还要金贵。
每一颗都浸着雄性的血汗，是他们拼了命才从猛兽身上抠出来的。
那些最近猎获的野物，她早已按照人数公平分配，颗粒归公，一清二楚。
他哪来的余粮？
颜坞反手将她的手牢牢握住。
“就几块最差的，低阶的，连换一斤粗粮都不够。我那还有些存着，真不值当惦记。松果是你爱吃的，能换来你开心，一点都不亏。”
可池菀眉心却越拧越紧。
他竟然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兽晶，送给了奇锦？
她知道，这些兽晶是他平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那是他的保命钱。
而现在，他却拿这些来换这些果子。
只为她一句随口的念叨？
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颜坞察觉到她的异样。
他以为她是恼自己藏私，没把兽晶的事告诉她，心中顿时一紧。
“我没想瞒你，真的！那些低阶的兽晶，我觉得没啥用，平时也没人收，留着也是浪费。所以就没提……你要真想要，我现在就全给你也行！换粮也好，自己留着也好，都随你，我说真的！”
他说着，想抬手揉揉她的头。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瞬间，她猛地往后一缩。
他竟要把所有兽晶给她？
这一枚枚兽晶，可都是用命换来的。
在陆圪荒原上，兽晶就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她怎么敢收？
“不用！我不要！”
她慌忙后退一步，双手在空中用力摆动。
“你给了奇锦多少？我以后一定还你！”
她不愿欠人情，哪怕对方是颜坞。
一听这话，颜坞的心，闷得发疼。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像总是在用最冷的方式告诉他。
这份情，我不领；这份恩，我记账。
她把他的好，当成了一笔债？
他的手指在身侧悄悄攥紧。
“还？你拿啥还？”
池菀整个人猛地一僵。
对啊，拿啥还？
她连猎刀都握不稳，每次挥刀都只能勉强砍中兽尸，面对活兽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是想，等找到阿爹，让他替她还。
阿爹是曾经的猎队长，身手了得，只要他还在，这些债总能清。
可阿爹……
至今连个音信都没有。
万一，真像书里写的那样，早已死在荒原深处……
她盯着自己发凉的手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坞立刻后悔了。
这哪是要逼她？
他只是……
只是听见那个“还”字，心里空得发慌。
那些他藏了许久的情绪，全都化作一句脱口而出的冷话。
见她低头不语，颜坞慌了。
“池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我气……”
可她已转过身，不再看他。
池菀走到隳鸢那边。
隳鸢递来一块烤得焦香的兽肉。
她接过，又拿了一小块松果，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
颜坞想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可看到她那僵硬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等晚上她睡下，再好好说吧。
池菀一向温柔懂事，从来不会因为一句话就真正翻脸。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那些扎人的话。
陆圪早没刚才的雀跃。
他原本因为带回猎物而有些得意，此刻却完全蔫了。
金色的狮耳悄悄从发间探出一截，又察觉到气氛不对，立马缩了回去。
他只敢用眼角偷偷瞄她一眼，看见她低头咬着烤肉，显然根本提不起劲吃。
他想递块野果过去。
手刚伸出去一半，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
旋翊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了。
屋里的气氛怪得让他不敢出声。
他皱了皱眉，没说话，转身去添柴。
颜坞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池菀的背影。
池菀依旧背对着所有人，默默地往嘴里送着吃食。
陆圪僵在原地，眼神在池菀和颜坞之间来回游移。
旋翊没再多问一句，缓步走到池菀身边。
“别急，吃慢点。隳鸢还在烤肉，不够的话，我再去添些。”
池菀听见他的声音，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