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嗓音没有任何的受损，手上的指甲也可以变成利爪来去自如。
怎么会是——
废物？
而且就算歌声不能用了，爪子不能用了，小公主若是想诱惑谁，怕是没有人能拒绝吧？
废物？
这两个字怎么看都跟金闪闪的小公主不挨边？
“那种眼神是怎么回事。”
小公主金色的眸子扫过来。
望向那眸子里的淡淡不满，海巫师唇角不自觉的弯了下——不过由于脸上都是鳞片，所以笑容有些抽搐罢了。
“亲爱的莉莉安，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没有任何误解。”
小公主金色的尾巴动了动。
她游到不能动的王后身边，定定的看着王后充满恐惧的眼睛。
那双金色的眸子里很少有什么浓烈的情绪，哪怕是现在，说起自己身上的各种不公，眸子里也没有半分怨念。
好像在叙述一个平淡又不关己的小事儿。
“父王和母后都把我当废物。”
“不能出宫殿，不能去海面，不能跟陌生人交流，不能接触尖锐的利器，不能跟会魔法的人说话。”
“姐姐们在成年前就可以徒手捕杀猎物，我直到成年，都没有接触过猎物，身边除了宠物和仆人，什么都没有。”
海巫师忽然有些理解小公主冷淡的性格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没有快乐没有悲伤。
只是简单地活着，只是活着。
这样的条件下，要想让小公主长成天真快乐的模样，似乎太难。
那些掐着手指度过的时光里，不知道藏有小公主多少的失望与难受。
久而久之。
她就不太会笑了。
望着小公主金色的长发，海巫师心里不由得想。
若是他得到了小公主，直到小公主死亡之前，大概也会把她关在幽灵海域？
这样怎么看都脆弱美丽的小家伙，才不适合外面这危机四伏呢。
外面的那些脏东西会破坏小公主的美丽，让他的作品不完整。
“我的歌声能有多大的杀伤力，我不知道。我的利爪有多大的破坏力，我不知道。”
小公主继续道，“或许跟他们想的一样。”
“喉咙跟利爪，都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实际上，我连如何唱歌都没学过，我连如何对猎物亮出利爪都没学过。”
“那些人鱼从小到大都受过的训练，我一个字都没听过。”
“我是王国的公主。”
小公主看着王后复杂的眼神，唇角扯了下，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
“也是你们的玩偶。”
“……”
王后被施展了定身术，海巫师的定身术不仅不能动，连说话也不能够。更有甚者，连心跳都会跟着停止。
——看在王后还有点用的份儿上，海巫师并没有下这么狠的手。
“听听我可怜的莉莉安在说什么。”
海巫师一只手捂着胸口，在装作很心疼的样子，嘴角却咧出残忍的笑意。
他游到小公主身边，另一只利爪慢慢的摸上她的肩膀。
令人诧异的是，原本难看尖锐的爪子在触碰到小公主的肩膀时，竟瞬间化成了人手。
白初一瞥了眼，内心毫无波动。
跟她想的一样。
强大海巫师怎么可能连改变自己容貌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那么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某种神秘力量独独限制了海巫师改变自己的容貌。
一种是海巫师自己不想改，偏要顶着这张脸到处吓人。
两种都有可能。
“所以，你同意了吗。”
小公主偏头，神情安静。
“……”
海巫师真是爱极了小公主这副处变不惊的表情。
看久了真是别有一种风味，不知道做成标本之后，还能不能保留。
“等等，我的小宝贝儿。”
海巫师轻笑一声，“跟我做交易，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
他放在小公主肩膀上的手一点一点挪动，沿着她的脖颈线条往上，摸上她的脸。
感受到掌心里温热柔软的触感，海巫师心中喟叹。
——果真跟他想的一样。
小公主真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
白初一毫不意外在海巫师眼中看见了痴迷。
那是对作品的痴迷，并不是对她的。
“什么代价。”
小公主没有躲避他的手，这让海巫师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你想去海面吗？”
海巫师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一个——
大家都在问白初一的问题。
“不想。”小公主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开口，“但如果这是你说的代价，可以。”
“……”
海巫师失笑。
小公主真是单纯到令人不忍心说出那些话了呢。
跟海巫师的交易，怎么可能这么轻松？
他看着小公主金色的长发，看着小公主漂亮的鱼尾，看着小公主纤细的腰肢，看着小公主绝美的面容……
海巫师想，小公主身上的哪一处，都足以支付报酬了。
但——
现在让小公主误以为去海面就是代价，等到真正要收取报酬的时候，这张波澜不惊的小脸上是不是就会出现别的情绪了？
于是海巫师笑眯眯的说：“是的。”
小公主果然毫不怀疑的点头，“可以。什么时候去？”
海巫师看了眼神中满是拒绝与焦急的王后一眼。
他低下头，猩红的唇凑近小公主圆润白皙的耳边——
“成年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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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巫师离开了，王后的定身术在半个小时之后才自动解开。
定身术一解开，王后就脱力的软在了宫殿的地面上。
她自顾自的蹭着手肘想起来，却完全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这种不在自己掌握中的状态让王后非常不高兴。
于是她的语气也不太好了。
她对桌边的白初一说，“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白初一放下茶杯，上前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杯水也没给气喘吁吁的王后倒。
王后咬牙切齿，“……莉莉安，你到底是假装，还是真的这么想？我跟你父王对你的保护，已经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是的。”
王后又问：“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说？偏偏要在海巫师面前胡说八道……你，你在试图获得他的同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