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的右手还在流血。
血滴落在《通天法》上。
书脊闪了一下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整个人就往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
雨水砸在脸上生疼。
傅沉舟的手一直没松开。
两人在空中下落。
四周碎石乱飞。
塔塌下来的残骸从头顶掠过。
她抬头看了一眼。
通天塔已经断成几截。
烟尘冲天。
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近。
快到无法反应的距离。
就在她们快要撞地的瞬间。
宁绮胸口突然一烫。
那块古玉簪子自己从发间飞了出来。
在空中转了一圈。
裂开一道缝。
一道淡金色的光从中射出。
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
紧接着。
一朵巨大的莲花虚影在她们下方升起。
由无数光点拼成。
一层层展开。
把她们稳稳托住。
落地时几乎没有震动。
宁绮喘了口气。
低头看那朵光莲。
它没有消失。
而是缓缓旋转着。
像护盾一样围在她们周围。
“你这玉簪……又升级了？”
傅沉舟松开她的手。
站直身体。
宁绮没理他。
伸手去摸那块玉簪。
它现在浮在半空。
微微发颤。
像是耗尽了力气。
她刚碰到。
脑子里就响起一阵杂音。
【心声：撑住啊撑住啊别散架！
本体不能暴露！】
她猛地瞪向傅沉舟：“你刚才心里喊什么‘本体不能暴露’？”
傅沉舟一脸茫然：“我说了吗？
我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
但你心里说了。”
宁绮冷笑，“而且喊得特别大声。
跟刷弹幕似的。”
傅沉舟沉默两秒。
忽然抬手扶了下眼镜：“……所以你现在能听见我内心oS了？”
“不止是现在。”
宁绮收回目光，“从你第一次在算命摊前站定。
我就听到了。”
“……包括我看你腿的时候？”
“包括你看我腿的时候。”
空气安静了一瞬。
傅沉舟清了清嗓子：“那部分……建议删除记忆。”
“删不了。”
宁绮把玉簪收回发间。
光莲随之缩小。
最后化作一点金光钻进她胸口，“而且我已经录下来了。
存进张辰溪给我的加密U盘。”
“你还真干这种事？”
“不然呢？”
她斜他一眼，“我可是连你偷偷给我朋友圈点赞都记账的人。”
傅沉舟嘴角抽了抽。
没再说话。
外面雨还在下。
但靠近光罩的地方都被隔开了。
形成一圈干燥地带。
宁绮低头看了看《通天法》。
书封上的血迹已经被吸收干净。
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本普通的古籍。
她试着翻开第一页。
指尖刚触到纸面。
整本书突然震动起来。
一行字浮现在空中：
【双生血契已绑定。
执钥者认证完成。】
下一秒。
更多的文字浮现：
【警告：墨渊信号未清除。
系统仍处于高危状态。
建议立即执行‘永恒誓言’仪式。
锁定核心权限。】
“永恒誓言？”
宁绮皱眉，“这是什么？
结婚登记吗？”
傅沉舟走近一步：“不是。
是修真界的一种契约仪式。
用精血和神识立誓。
一旦完成。
双方共享生死权限。
不可背叛。
不可解除。”
“听着像离婚都不能离。”
“就是不能离。”
宁绮抬头看他：“你要跟我搞这个？”
“不是我要。”
傅沉舟语气平静，“是你必须做。
否则《通天法》随时可能被夺走。
刚才的莲花光罩也不会出现第二次。”
宁绮盯着他看了几秒。
忽然笑了：“所以你是趁我受伤、体力不支、精神恍惚的时候。
提出这种终身绑定协议？
傅总。
您可真是商业鬼才。”
“我只是理性分析利弊。”
傅沉舟推了下眼镜，“而且你刚才心跳加速了0.3秒。
说明你也心动了。”
“我那是血压升高！”
【心声：她说心动了！
虽然是否认的。
但语气软了三分！】
宁绮立刻指着他的鼻子：“你又在想！”
“我没有。”
“你有！”
“那你倒是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宁绮刚要开口。
却发现心镜的声音突然断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
什么也听不到。
她愣了一下。
傅沉舟也察觉到了异常。
眉头微皱：“怎么了？”
“听不见了。”
她低声说，“你的心声……突然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
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不是故障。
是有人切断了连接。
宁绮迅速后退一步。
把《通天法》抱在怀里。
警惕地扫视四周。
光莲自动扩大。
将两人完全包裹。
“是谁？”
她问。
没人回答。
只有雨声。
过了几秒。
傅沉舟忽然抬起右手。
看着虎口处的疤痕。
那道疤原本是淡色的。
此刻却泛起一丝黑气。
像血管一样跳动了一下。
“不对。”
他声音低了下来，“我的血脉……被人动过手脚。”
宁绮立刻抓住他的手腕：“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
傅沉舟摇头，“可能是在密室那次。
也可能更早。
但我记得。
母亲临终前说过一句话——‘若你心声中断。
便是誓约将破’。”
“所以这个仪式不是为了绑定我们。”
宁绮瞬间明白，“是为了切断别人对你的控制。”
傅沉舟点头：“必须现在做。
否则下一次。
我不确定还能不能站在你这边。”
宁绮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蹲下身。
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张黄符、一把小刀、三枚铜钱。
她把铜钱摆成三角形。
黄符压在中间。
刀尖划破左手掌心。
让血滴在符纸上。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她说。
“你说。”
“如果你被控制了。
会杀我吗？”
傅沉舟没有犹豫：“不会。”
【但他没说的是：我会先杀了自己。】
宁绮没听到这句话。
但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她把血符点燃。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
“那就开始吧。”
她站起身。
走到他面前。
举起带血的手。
傅沉舟也割开手掌。
与她十指相扣。
两股血液交融的瞬间。
光莲猛然升腾。
化作一道巨大的莲花屏障。
将整片废墟笼罩。
空中浮现出古老的文字。
一圈圈环绕着他们旋转。
【以血为契。
以魂为证。
此生共命。
永不背离。
违者灵消魄散。
天地共诛。】
每念一句。
他们的身体就亮一分。
到最后。
整个人都被金光包裹。
宁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生长。
像是根须。
慢慢扎进灵魂深处。
她知道。
那是契约在成型。
就在最后一句即将落下时。
傅沉舟突然开口：
“宁绮。”
“干嘛？”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
你会怎么办？”
她看着他。
笑了：“那我就每天重新追你一遍。”
“幼稚。”
“可你每次都接招。”
金光炸开。
整片天空为之一亮。
莲花光罩缓缓收拢。
最终融入他们胸口。
仪式完成。
宁绮松开手。
发现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
只留下一道浅痕。
她抬头看向傅沉舟。
正要说话——
突然。
他瞳孔一缩。
整个人僵住。
宁绮立刻警觉：“怎么了？”
傅沉舟没回答。
右手猛地按住左胸。
像是那里传来剧痛。
他的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轻：
“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