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如果她直接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枚窃听器，她暂时不打算去取，以免打草惊蛇，等和陆铮商量后再做决定。
她立刻拨通了陆铮的电话，语气尽量平稳：“陆警官，我现在在莱卡莎咖啡厅附近，刚才的情况可能有变。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们可能需要尽快敲定明天的合作细节了。”她刻意模糊了“合作”的具体内容。
电话那头的陆铮似乎正在忙碌，听到她的声音和请求，没有任何犹豫：“位置发我，十分钟到。”
苏小暖将定位发过去，然后安静地在车里等待。
期间，她依旧没有收到韩铭的任何回复。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沉默的头像，心头复杂地叹了口气，默默将韩铭在自己心中的定位，从“立场模糊但似乎心存善念的潜在合作者”，彻底划归到了“完全中立，不可信任，需高度警惕”的阵营。
十分钟后，陆铮那辆熟悉的黑色SUV精准地停在了她的车旁。
他下车，快步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
苏小暖解锁车门，让他坐了进来。
陆铮一上车，锐利的目光就迅速扫过苏小暖全身，确认她安然无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注意到苏小暖眼神中残留的些许惊悸和深思，心头微动，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咖啡厅里什么情况？你有什么打算？”
苏小暖看向陆铮，深呼吸了一下，仿佛要借此压下心头的波澜。
她将自己的猜测和打算，用尽量简练的语言说了出来：“韩铭没出现，来了个可疑的人。我觉得他不可信了。关于‘圣心会’，我想主动接触。他们那种组织，总需要人做饭吧？我想利用我的厨艺，想办法接触到他们内部负责饮食的人，争取被引荐进去工作，从内部搜集证据。”
陆铮安静地听着，眉头渐渐锁紧。
他点了点头：“这个思路，理论上可行。局里也可以帮你伪造一份绝对‘干净’，经得起查的经历，确保你初步不会被怀疑。”
但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明显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是，苏小暖，这样的话，你的安全我们无法保证。一旦进入那种地方，你就是孤身一人，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没有……别的更稳妥的办法了吗？”
他这么问，其实是存了私心的。
按照警局一贯的行动准则，如果有这样一个具备特殊技能且自愿潜入的线人，上级大概率会同意，尽管风险极高。
但他陆铮，在理智权衡之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强烈地抗拒——他不想让她去冒这样的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受伤，他都……接受不了。
他尚未完全明晰自己这份过度关心源于何处，只是下意识地，希望能有更好的选择。
苏小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清亮而果决：“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也可能是最有效的办法了。接触饮食相关人员，获得信任，进入内部，搜集情报，在关键时刻，或许还能在食物上做文章，配合你们里应外合。我知道风险很大，但我不能一直被动。”
陆铮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不由得抿紧了唇。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目前看来最直接的办法？他最初的预案里甚至也有类似的设想。
但当这个提议从苏小暖自己口中说出，并且她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风险却依然选择前行时，他心中涌起的不是计划推进的顺畅，而是沉甸甸的担忧。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能妥协般地叹了口气：“……这只是初步设想，具体细节、接头方式、应急预案，必须回局里，和专案组的人一起仔细商讨，制定万全之策。”
“好。”苏小暖点头。
既然暂时无法接触“圣心会”，眼前的线索也不能放下。
陆铮发动车子：“先去香山那边看看。你昨天提到的刘某妻女和林玲失踪案，并案调查后，还是有些疑点。”
车子驶向香山脚下那片环境清幽的小区。
两人在小区里又走访打听了一番，确认邻居们最后一次见到徐某，确实是在大约四个月前，与他们已知失踪的时间点接近。
这进一步加深了苏小暖的猜测——这三人的失踪，绝非孤立事件，很可能都与刘某，甚至与那个声称被“栽赃”的张强有关。
他们来到刘某家所在的单元楼。
站在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前，苏小暖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那个略显陈旧的鞋架上。
上面还零星放着几双鞋子，其中有一双款式时尚的女士高跟鞋，落了些灰，但依旧能看出主人曾经的品味。
苏小暖心念一动，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砚台，指着那双高跟鞋，低声道：“砚台，闻一下这个味道，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类似气味的人最后去了哪里？”
陆铮站在一旁，看着苏小暖对一只猫说话，虽然面上不显，但眼神里还是掠过一丝疑惑和不解。
让猫……找人？
砚台似乎听懂了指令。
它从苏小暖怀里轻盈地跳下，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鞋架前，小巧的鼻子凑近那双高跟鞋，仔细地、反复地嗅闻着，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呼噜”声，似乎在分析和记忆这种复杂的气味信息。
片刻之后，砚台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楼道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
它转头看向苏小暖，又看了看楼梯口的方向，尾巴尖轻轻一摆，然后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楼梯间走去。
苏小暖立刻站起身，对陆铮使了个眼色：“跟上它！”
陆铮虽然满心疑窦，但基于对苏小暖某种“特殊直觉”和能力的模糊认知，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那只通体漆黑、步伐从容的黑猫，步入了光线更暗的楼梯间，开始了这场依靠猫鼻子进行的、看似荒诞却又可能指向关键线索的追踪。
楼梯间里回荡着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砚台肉垫落地的、几乎微不可闻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