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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的青光渐隐,李逍遥落在苏州城外的酒肆前。屋檐下的酒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木牌上斑驳的“醉仙居”三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那里还残留着与心魔交手时的震颤。

“小二,打两角酒!”沙哑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李逍遥身形微顿。推开雕花木门,酒气混着烛烟扑面而来。角落的八仙桌上,一个灰袍老者正对着空碗独酌,腰间葫芦上的红绸早已褪色,露出底下刻着的“酒”字。

“师父?”话出口的瞬间,李逍遥便知不妥。这个次元的酒剑仙,早在十年前就应魂归太虚。

老者抬眼,醉意朦胧的目光扫过他的白衣:“你这小子,倒有几分故人模样。”他晃了晃葫芦,“可惜我这酒,只敬有缘人。”

李逍遥喉头一紧。记忆如潮水涌来:仙灵岛上,赵灵儿的莲花灯在夜海摇曳;锁妖塔前,林月如的剑鞘坠地时的脆响;还有酒剑仙醉卧桃花树下,教他“酒神咒”时溅在衣襟上的酒渍。

“当年灵儿......”他话未说完,心口突然刺痛。玄铁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古篆泛起血光——这是无情剑道的反噬。自从赵灵儿为封印水魔兽魂飞魄散,他便斩断七情,只求以剑证道,却在每次触及旧人时,剑意如裂帛般不稳。

酒剑仙突然掷出酒碗。瓷片擦着李逍遥耳畔飞过,在墙上撞出细碎裂痕:“剑道无情?放屁!”他踉跄起身,葫芦里的酒泼洒在地,竟凝成一把透明的酒剑,“你看这酒,遇火则燃,遇冷成冰,看似无形,却藏着千般滋味。若连心中所念都不敢面对,谈何证道?”

李逍遥握剑的手青筋暴起。雪魄剑自动出鞘,寒芒与酒剑相撞,却在触及老者衣角时骤然消散。他想起心魔说的“杀劫”,想起剑冢中那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棺椁——原来最大的破绽,从来不是剑意,而是被他强行冰封的情。

“师父,当年我若......”

“没有当年!”酒剑仙挥袖震碎酒剑,酒液如雨般落在李逍遥肩头,“你看这酒,泼出去便收不回。但若留三分在壶里,总有暖身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坐下,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正是李逍遥初见赵灵儿时,灵儿赠他的定情之物。

李逍遥瞳孔骤缩。玉佩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而酒剑仙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玉上的莲花纹——那是只有赵灵儿贴身之物才有的印记。

“这是......”

“十年前,有人托我交给你。”酒剑仙将玉佩抛来,自己却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鼾声渐起。玉佩入手的刹那,李逍遥突然看见幻象:赵灵儿站在仙灵岛的月光下,手中捧着莲花灯,微笑着将玉佩放在酒剑仙掌心。

“逍遥哥哥若来寻你,便说灵儿从未怨过。情之一字,本就如这莲花灯,明灭有时,却照过心湖。”

玄铁剑与雪魄剑同时发出悲鸣。李逍遥单膝跪地,剑意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酒的烈、血的热、泪的咸。他终于明白,无情剑道不是斩尽七情,而是让情意在剑中流转,却不被其困。

酒肆外,晨雾渐起。李逍遥将玉佩贴身收好,望着熟睡的酒剑仙,突然想起第一次学剑时,师父说的那句话:“好剑如人,要留三分破绽,才见真章。”

他转身离去,双剑化作流光没入袖中。怀中的罗盘开始转动,指向西北方的“幽冥鬼界”——传说中,那里藏着能回溯时光的“孟婆剑”。而这一次,他不再害怕面对过去,因为他的剑,终于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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