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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色黎明后的永恒

京城的桃花开了。我站在阴司堂的飞檐上,看着楚墨在庭院里逗弄新养的三花猫。它叫“阿锈”,是城西贫民窟捡来的瘸腿猫,现在却被楚墨宠得连金秤都敢挠。

“招娣,下来喝茶。”他抬头看我,狐尾卷着茶盏飞到半空,“新泡的碧螺春,加了你喜欢的玫瑰酱。”

我跃下飞檐,金秤擦过青砖,在地面划出火星。楚墨伸手接住我,指尖掠过我耳后的狐商共生纹——那里已长出淡金色的绒毛,是狐族与商神血脉融合的证明。

“阴司堂的新账本。”我将玉简递给他,“自愿兑换寿命的人比上个月多了三成,看来百姓们开始相信我们了。”

楚墨翻了翻玉简,突然轻笑:“刑部尚书的继任者求见,说要给女儿换十年阳寿。你猜他带了什么礼物?”

“不会是又一箱黄金吧?”我挑眉,“上次那个御史中丞送的翡翠摆件,被阿锈挠碎了。”

“比黄金有趣。”他挥袖召来下属,竟是当年在米铺闹事的婶子——她的舌头早已被割掉,现在戴着哑仆的枷锁,捧着一箱发霉的账本。

“她在城西开赌坊,用阴司堂的名号放高利贷。”楚墨指尖点在婶子眉心,她立刻浑身发抖,“按新规矩,该怎么罚?”

我盯着婶子惊恐的眼睛,想起她当年往我碗里掺炉灰的模样。金秤在体内轻轻震动,却没有杀意——现在的我,早已不需要用血腥来证明力量。

“废去修为,送去西北垦荒。”我挥挥手,“让她每天挑水浇花,直到长出新的舌头。”

楚墨挑眉:“倒是比我想的仁慈。”

“因为慈悲比惩罚更有力量。”我抚摸阿锈的脊背,它舒服地发出呼噜声,“阴司堂不再是地狱,而是救赎之所——这是姐姐的遗愿。”

提到姐姐,楚墨眼神柔和。自西北归来后,我们在母亲坟前立了双碑,姐姐的名字与母亲并列,成为狐族永远的祭司。而那座密室,已被改造成存放古籍的图书馆,供狐族子民学习。

“对了,皇帝的替身找到了吗?”我接过茶盏,玫瑰酱的甜香混着茶香,“总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真龙天子凭空消失吧?”

“找到了个戏班子的丑角。”楚墨冷笑,“长得有七分像,正在学皇帝的举止。等时机成熟,就让他‘龙御归天’,传位给傀儡皇子。”

我点头,目光投向皇宫方向。那里的琉璃瓦依旧璀璨,却再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新的小皇子不过三岁,由楚墨的亲信辅佐,王朝的气运正在通过狐商权杖重新梳理。

“招娣,有句话我一直想问。”楚墨突然放下茶盏,握住我的手,“如果当年没有遇到我,你会怎么复仇?”

我看着掌心的共生纹,想起雪夜中那个浑身脓疮的自己。如果没有楚墨,或许我会用最惨烈的方式同归于尽,却永远不会知道,复仇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或许会把生死簿扔进黄河,让所有人陪葬。”我轻笑,“但遇到你之后,我学会了——复仇不是终点,而是重生的起点。”

他突然将我搂进怀里,狐尾卷住我的腰。阿锈不满地叫了一声,跳上石桌舔舐茶盏。楚墨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低哑:“招娣,等处理完最后一批叛党,我们就去西北吧。”

“好。”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心跳,“盖两座坟,一座给母亲,一座给姐姐。再挖个池塘,种满荷花,养几条红鲤。”

“还要养一群猫。”他轻笑,“阿锈太孤单了。”

“还要建一间书房,放满狐族和商神的典籍。”我补充,“偶尔接待些慕名而来的求道者,给他们讲讲阴司堂的新规矩。”

楚墨突然托起我的下巴,吻落在我眉心的金秤胎记上。这个吻带着茶香与玫瑰的甜,却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那是我们共同经历的过往,也是我们不可分割的现在。

“还要生几个孩子。”他低语,“让他们在荷花池里戏水,在槐树下听故事,永远不知道什么是仇恨。”

我睁开眼,看见他眼中的憧憬。曾经的太子,曾经的狐王,此刻不过是个向往平凡生活的男子。金秤与狐火在我们之间共鸣,却不再有一丝暴戾,而是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会有的。”我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等天下太平,等阴司堂真正成为救赎之所,我们就生一群孩子,让他们成为新世界的见证者。”

楚墨笑了,指尖拂过我完全恢复的容颜。现在的我,左脸的金秤胎记与右脸的狐族圣纹相互辉映,竟被百姓们称为“阴阳神女”,是祥瑞的象征。

“主子,西北急报!”下属突然闯入庭院,递上玉简,“山匪流寇已被肃清,百姓们自发为您和狐王立了生祠!”

我打开玉简,看着里面的画像——那是我与楚墨并肩而立的模样,我手持金秤,他身后跟着九尾狐,百姓们跪在地上焚香祈祷。

“生祠就不必了。”我轻笑,将玉简递给楚墨,“让他们把建生祠的钱拿去修学堂,再送些医书和种子过去。”

楚墨点头,狐尾卷起玉简飞向天空。他现在已能随意操控狐火,每一道尾巴都泛着纯净的青色,再无一丝杂质。

“招娣,你听。”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指向京城方向。晨钟暮鼓中,竟夹杂着百姓们的歌谣,唱的是“狐商现世,天下太平”。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拂面的春风。曾经的西北丑女,曾经的复仇工具,如今竟成了百姓口中的救世主。命运的转折如此奇妙,却又如此理所当然——因为我们用鲜血与爱,重新定义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楚墨,你说姐姐能看见吗?”我轻声问,“看见我们把阴司堂变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她一定能看见。”楚墨吻了吻我的头发,“就像母亲能看见一样,她们在天上,看着我们创造的新世界。”

远处传来阿锈的叫声,它不知何时爬上了狐商权杖,正用爪子拨弄上面的阴阳鱼图案。我与楚墨相视而笑,携手走向庭院深处——那里,新的茶水已经煮好,新的故事正在等待被书写。

这是最后的血色黎明,也是永恒的开始。我们不再需要复仇,不再需要算计,只需要彼此相伴,在这充满希望的新世界里,慢慢变老。毕竟,对于经历过生死的人来说,最珍贵的不是掌控生死的力量,而是能与爱人一起,迎接每一个朝阳升起的清晨。

而我们,终将在这样的清晨里,见证一个没有欺凌、没有背叛的时代——一个由我们亲手创造的,充满爱与希望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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