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跟着去!?那青铜门,咱们几个又不是没进去过!”
“干娘!”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张海楼死死地抱住张海琪的大腿,被一脚踹飞,身体如弹丸般被抛向空中。
随后不折不挠地又以马喽爬树的姿势,飞速爬回来,紧抱着大腿不撒手。
张海峡单手扶着额,满脸无语地看着张海楼这个傻叉。
张海琪嫌弃地踹了几下,也不管下脚轻重,“给老娘滚!”
张海楼沉默了三秒,面色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干娘,能不能告诉我们,小雪儿……她到底怎么了?”
张海峡闻言,也抬头看向自己的干娘,眼底的担忧不言而喻。
张海琪没有回答,抬起一脚,张海楼顿时仿佛被丢弃的垃圾般,飞出老远。
“她的事,不是你们该管的。”
张海琪指间夹着一支烟,斜倚在书桌旁,深深地看向他们。
眼神流露出一种冷漠无情的警告,无论如何,这是小雪儿自己做的决定。
从很早之前,张海琪便深知,小雪儿和她一样,不惧怕甚至期待着死亡。
但她有贪念,想要将小雪儿永远留在身边。
而张海琪却无法说出那句自私的话,让小雪儿不要管什么龙脉,也不要管张家。
正因为她懂小雪儿,所以她尊重她的选择。
小雪儿说,这便是她存于世上的意义。
也是她既定的命运。
命运。
张海琪突然苦笑了一声,多么讽刺的两个字啊……
……
张起棂推开窗棂,见庭院内的西府海棠树下,白衣女子抱着一只小狼崽子睡得正香。
微风轻轻拂过。
那如雪般银白的发丝,在光影交织中泛着柔和的光芒,宛如流动的月华。
张起棂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女子缓缓睁开眼,朝他看了过来。
在这一刹那,时光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小官。”
睡眼朦胧的小狼崽子,呆呆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张家人齐聚一堂,族长和雪长老的回归,皆是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喜事。
整个张家一下子就开始热闹起来。
老宅的庭院内摆满了桌子,人头攒动,几乎挤满了所有的地盘。
张海客带着一群小张们亲自下厨,食材根本就不用准备。
山林间自然孕育的珍馐美味,再加上各家各户带来的,不一会儿便化身为桌上的丰盛佳肴。
张瑞雪和张海琪认真地包着饺子,有月牙形状的、元宝形状的……
这边菜一出锅,那边的小张们便如行云流水般,将菜递送到一张张圆桌之上。
“海东啊,咱们在南洋都多少年了……唔,我是真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张海明托着盘底,边向后传,边感叹道:“你还真别说,这在家的感觉还真不错!”
张海明与张海东,是当年跟随着张海琪,第一批远赴南洋的张家人。
说来也感慨万千,当初他们两个人,也是刚通过放野任务没多久的毛头小子。
弹指之间,百年时光已然逝去。
“你特娘的不是废话吗,不管走到哪里,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狗窝。”
张海东笑着骂了一句,将盘子传到下一个人手中。
张起棂蹲在角落里,手中轻握小刀,在西瓜上灵巧地勾勒出流畅的弧线。
不一会儿,一座巍然耸立的琼楼玉宇便显露出轮廓。
皎洁的明月悬挂天际,与一轮炽热的烈日相依相伴。
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张起棂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在无人留意的时候,他又开始了对下一个西瓜的精细雕刻。
解雨辰在一旁认真地清洗着铜钱,最后再泡进白酒中,方便等下包饺子用。
一袭淡杏色毛衣,搭配柔软质感的白色长裤,就这么坐在小马扎上。
此刻的解雨辰,完全没有了九门解当家的气势。
如同一个邻家大男孩,连额头间随意散落的发梢,也洋溢着明媚的光彩。
黑瞎子穿着一件老头背心,手持菜刀,动作熟练地切着青椒,围裙下摆隐约可见露出的人鱼线。
厨房里面热气腾腾,众人各司其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感。
宴会正式拉开序幕,满天繁星的光辉洒满庭院,人声鼎沸,数不清到底坐了多少人。
火红的灯笼高挂,轻柔的帷幔低垂,为庭院添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色彩。
欢声笑语中,众人高举酒杯,共同庆祝这温馨的团圆时刻。
张瑞雪轻酌一杯酒,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
眼前的一切,好似一场美好的梦境,令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几轮酒下来,气氛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酒水都是张海客从国外空运过来的,白的啤的红的,度数不高的,度数高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张起棂腰身挺得笔直,虽然面色不显,但眼睫如蝴蝶羽翼轻颤,嘴角都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黑瞎子一边笑嘻嘻地躲酒,一边趁机给哑巴多灌了几杯。
张瑞雪和张海琪那边倒是一派祥和,在干娘的绝对威严下,海外的小张们都不敢太过放肆。
张瑞雪依偎在张海琪的肩头,眸中泛起一层漂亮的水光,潋滟生波。
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愉悦的柔情。
“真好……”
张海琪轻轻地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
“嗯,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张瑞雪点了点头,带着几分醉意的目光轻轻掠过那些熟悉的面容,流淌着无边的眷恋。
胸口的蛇形纹身开始微微发烫。
是时候,该告别了。
……
喝醉酒的解雨辰,如同夜间海棠,在静谧中独自绽放,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妩媚与脆弱感。
额前的碎发略显蓬乱,那件杏色毛衣轻轻翻卷,露出了细腻而流畅的腰身线条。
脂粉香在室内缓缓升腾,伴随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雪松清香,萦绕在解雨辰的鼻尖。
“阿雪……”
解雨辰把脸埋进她的怀中,双手搂住她的腰,声音娇软地不成样子。
张瑞雪看着他醉眼朦胧的样子,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解雨辰脑子乱糟糟的,为什么会有这么纤细的腰肢?会有这般柔软的触感?
手心滚烫,嗓子干涸到不行,莫名的欲望从心底缓缓升腾……
张瑞雪认真的凝视着男人,指尖落在发丝之间,轻柔地摩挲着。
汹涌的情感涌入解雨辰的心,一手揽着腰肢,一手勾住她的脖子。
唇齿被撬开,温热的舌席卷而入,从一开始的生疏,到一寸一寸地掠夺呼吸。
每一寸的探索,都宣告着他压抑已久的情感决堤。
唇齿相依间,模糊不清的话语从唇间溢出。
“抱歉……小花……”
解雨辰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后颈一痛,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张瑞雪垂眸望着手中的两把蝴蝶刀。
前缘往事,一件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红官……
……
“流觞姐姐……”
黑瞎子在意识模糊不清时,嘴里还不停地喃喃低语着。
张瑞雪垂眸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隐约可见昔日少年时的轮廓。
缓缓抬手,修长的双指按住墨镜的边缘,她见过瞎的眼睛,很早之前,那双宛如蜜蜡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
而不是一双灰色眼眸,默默注视却不敢靠近的眼睛。
温热的指尖触碰上眼皮,仿佛阳光落在暗不见天日的角落中,缓缓划过微微抖动的睫毛,掌心轻轻地覆盖住双眸。
一道纯净的白光逐步绽放,宛若破晓驱散夜幕,丽日穿透薄霭。
从此以后,光明和黑暗将与你同在。
……
张起棂坐在凳子上,迟钝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夫人好像不见了。
原本浓烈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霎时,一股巨大的恐慌如同汹涌的浪潮将他团团裹挟。
而那股强烈的情绪,在那抹熟悉身影推门而入时,陡然间消散无踪。
张起棂嘴角明显地下垂,一脸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
“嗯,怎么了?”
张瑞雪坐到他的身侧,无奈的声音中又带着点宠溺。
张启棂紧紧地搂着她,下巴轻靠在她的发梢上,双腿如同八爪鱼般牢牢地盘绕着她。
“夫人,别走。”
张瑞雪微微一怔,忽然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的,像两只小动物般互相安慰地蹭了蹭。
“不走,永远陪着小官。”
她笑着说,眼底满是他的身影。
“真的吗?”
“真的。”
她牵起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两人共同律动的心跳声。
小官,愿你一世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