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
这座矗立在戈壁边缘的雄关,历经千年风沙,斑驳的城墙在炽烈的阳光下泛着灰白的光泽。关隘之外,便是浩瀚无垠的沙海和连绵起伏的黄色山峦,那是通往西域的咽喉,也曾是汉家儿郎魂牵梦萦的远方。
此刻,玉门关内外,气氛却截然不同。
关内,凉州兵团的大营连绵数里。营盘扎得极稳,沟壑分明,鹿角森严。一队队身着玄甲、背负钢弩的士兵在营中穿梭,步伐整齐,甲胄摩擦发出低沉的金铁之声。营门两侧,数十架新式钢臂弩炮一字排开,黝黑的弩身和闪烁着寒光的精钢弩箭,无声地散发着凛冽的杀伐之气。营寨上空,一面巨大的“刘”字玄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关外,则是一片肃杀的死寂。戈壁滩上,零星散布着几处被焚毁的胡商营地残骸,焦黑的木桩和散落的货物碎片,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小规模冲突——那是试图趁中原混战、袭扰商路的马贼或某些不安分的小部族,被凉州兵团以雷霆手段剿灭的痕迹。
凉州兵团主将高顺身披重甲,按剑立于关楼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关外苍茫的天地。他的身后,是肃立的亲兵和负责屯田、商贾事务的文吏。
“将军,都安排妥当了。”一名文吏上前禀报,“敦煌屯田区已按大司马‘军屯商补’之策,引水开渠,春麦长势良好。商市也已重新开张,由军中司马维持秩序,抽税三取其一,严禁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已有数支胆大的西域商队试探着入市交易。”
“很好。”主将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大司马有令:玉门关外,当以威立信,以利聚人。凡守规矩的商旅,皆是我凉州之客,当保其平安,许其获利。凡敢犯境劫掠者,杀无赦!”
“诺!”
就在这时,关外戈壁的尽头,腾起一片烟尘。了望兵高声禀报:“将军!西方有大队人马靠近!看旗号…是于阗国的使团!”
主将眼神一凝:“哦?终于来了。”
敦煌城,这座丝路明珠,在凉州兵团的经营下,正艰难地从战乱的阴影中复苏。新修的官道宽阔平整,直通玉门关。城内市集虽不及往昔繁华,却也初具规模。来自凉州内地的布匹、茶叶、瓷器,与西域商人带来的皮毛、玉石、香料在集市上进行着交易。最引人注目的,是集市中央空地上,陈列着的几样新式器物。
几架结构精巧、带有明显轴承结构的四轮马车停在那里。这种马车比传统的两轮车更稳,载货量更大,尤其适合长途运输。旁边还有几架改良过的、用于深井提水的畜力绞盘,其核心的转轴和齿轮明显运用了更精密的铸造技术。
马钧正带着几名工部匠人,亲自向围观的西域商人和本地百姓讲解、演示这些器械的妙用。他指着四轮马车的轮轴:“此乃精钢轴承,以水力锻锤反复锻打,再经磨石精研,转动之滑顺,远胜旧物。载重千斤,日行百里,损耗减半!”
他又指着提水绞盘:“此物用于深井汲水,或矿山提升矿石,事半功倍!其核心机括,与我军强弩之枢机,同出一源!”
围观的西域商人,尤其是那些来自产马大国如大宛、康居的商队首领,看着这些明显超越他们认知的器械,眼中充满了惊奇和贪婪。他们深知,更高效、更耐用的运输工具,意味着更丰厚的利润和更远的商路!
“马先生!”一位高鼻深目、衣着华贵的于阗国使者忍不住上前,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此等神物…可能售与我等于阗?”
马钧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此乃大司马工部所制,暂不外卖。然…”他话锋一转,“若贵国诚心归附,尊奉大司马为‘天可汗’,永为藩属,则大司马仁德,或可遣工匠,助贵国仿制改良,并开通商路,共享此利。”
“天可汗…”于阗使者低声重复着这个带着草原霸气的尊号,眼中光芒闪烁。
数日后,玉门关内,凉州兵团中军大帐。
气氛庄重而肃穆。
高顺端坐主位,左右是军中司马及敦煌郡守等官员。
帐下,以于阗国正使为首,疏勒、龟兹、鄯善等西域大国使臣次第而坐,身后是捧着礼单和贡品的随从。他们大多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诸位远道而来,辛苦。”高顺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司马扫平中原,定鼎长安,天命所归。今遣尔等前来,所为何事,本将已知。”
于阗正使率先起身,右手抚胸,深深一躬,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尊贵的大将军!于阗国王闻大司马神威,扫清六合,德被四海,不胜仰慕!特遣外臣,献上于阗美玉千斤,骏马百匹,并…并愿尊奉大司马为‘天可汗’,永世称臣纳贡,绝无二心!”他双手奉上礼单和国书。
紧接着,疏勒、龟兹、鄯善等国使臣也纷纷起身,献上各自的贡品和国书,表达臣服之意。贡品琳琅满目,有温润的和田美玉,有神骏的西域宝马,有璀璨的各色宝石,还有珍贵的香料和毛皮。他们口中,无不称颂刘基的“神威”与“仁德”,恳请“天可汗”的册封与庇护。
高顺接过各国国书,略一浏览,沉声道:“大司马仁德,泽被苍生。凡诚心归附,永为藩属者,大司马必视如赤子,保其疆土,护其商旅,使其免受外敌侵扰,共享太平之福!尔等所求册封,本将自当奏报长安,大司马必有恩旨!”
“谢大将军!谢天可汗恩典!”众使臣面露喜色,齐齐躬身行礼。
“此外,”高顺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大司马有令:为畅通商路,惠及万民,特设‘西域护商道衙’,总领丝路事务!自长安至敦煌,驿站体系已然竣工!自敦煌西出玉门,凡我藩属境内,亦将广设驿站,保护商旅安全!”
他指了指帐外:“护商道衙将推广新式四轮货运马车,其载重、速度、耐久,远胜驼队!凡登记在册、遵纪守法之商队,皆可租赁或购买!商税从优,沿途关卡,不得重复征税,不得无故刁难!”
此言一出,众使臣更是喜形于色!更快的运输工具,更安全的商路,更优惠的税收!这意味着滚滚的财源!他们仿佛看到了堆积如山的丝绸、瓷器和茶叶,正通过这条焕然一新的丝路,源源不断地运往西方,换回更多的金银和珍宝!
“大司马圣明!天可汗万岁!”帐内响起一片由衷的欢呼。
仪式结束后,高顺亲自陪同各国使臣,参观了敦煌城外的驿站体系和正在组装的新式四轮马车车队。
宽阔的官道上,每隔三十里便设有一处驿站。驿站建筑坚固,有水井、马厩、仓库和可供商旅休息的房舍。驿站之间,信使骑着快马,传递着公文和消息。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驿站旁停靠的一长串新式四轮马车。
这些马车车身宽大,结构坚固,车轮包裹着特制的耐磨皮革。最核心的是那精钢打造的轴承和转轴,在工匠的演示下,转动起来异常顺滑,几乎听不到刺耳的摩擦声。一匹健马,便能轻松拉动装载千斤货物的车厢,速度远非驼队可比。
“此车…真乃神物!”疏勒使臣抚摸着光滑的轴承,啧啧称奇,“若行于我国戈壁,必能省去无数脚力!”
“不仅如此,”凉州主将补充道,“护商道衙将统一调度车队,按驿站接力运输,确保货物昼夜兼程,安全快捷!”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悠扬而熟悉的驼铃声。一支来自更西方、尚不知中原变故的大型粟特商队,正赶着数百头骆驼,驮着沉重的货物,缓缓向敦煌行来。驼队绵延里许,在戈壁滩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显得缓慢而沉重。
使臣们和凉州官员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官道上那支整装待发、由数十辆新式四轮马车组成的车队。车队领队一声吆喝,马夫挥动长鞭!
啪!
清脆的鞭响划破长空。
驾车的驽马迈开步伐,车轮在精钢轴承的带动下,轻快地转动起来,碾压在平整的官道上,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隆隆”声。
这声音,起初细微,但随着车队加速,逐渐汇聚成一片连绵不绝的轰鸣!如同沉闷的雷声滚过大地,又如同沉睡的巨龙在苏醒低吼!它盖过了远处悠扬的驼铃,宣告着一个新的时代正在降临!
粟特商队的首领勒住骆驼,惊愕地望着这支从未见过的、发出轰鸣巨响的车队,如同钢铁洪流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卷起滚滚烟尘,迅速消失在通往长安方向的官道尽头。
“这…这是什么?”粟特首领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和茫然。
高顺看着远去的车队,又看了看身边那些目瞪口呆、随即又露出兴奋与贪婪神色的西域使臣,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听见了吗?”他对着使臣们,也像是对着这片古老的土地说道,“这,就是新的声音。丝路贯虹,自此而始!”
玉门关前玄甲寒,西域使臣拜可汗。美玉宝马献归附,新式轮车震驼铃。驿站如星连古道,商路贯虹通长安。胡商惊看铁轮过,丝路新声换旧音。西域宾服,丝路重光,然天下一统伟业将成,工业星火又将如何燎原?万望诸位看官老爷赏个催更,留个品评,助我笔锋不停,再续这囊括寰宇、肇启新章之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