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五十九年一月十五日的夜。
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中央医疗部最深处的特级产房外。
冰冷的走廊空无一人。
唯有惨白的壁灯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
血腥味。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实质般粘稠的查克拉威压。
沉甸甸地压在墙壁和地板上。
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滞涩艰难。
产房内。
灯光被刻意调暗。
冰冷的无影灯聚焦在产床中央。
像舞台最后的追光。
纲手躺在惨白的床单上。
如同被献祭的祭品。
汗水浸透了她的金发。
凌乱地粘在苍白扭曲的脸颊和脖颈上。
曾经丰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浓重的青影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窝。
琥珀色的眼眸因剧痛而暴突。
布满猩红的血丝。
瞳孔涣散失焦。
映着天花板模糊的光晕。
每一次阵痛袭来。
她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梁。
身体猛地向上反弓。
喉咙里爆发出嘶哑到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嚎叫!
宽大的病号服被汗水、羊水和血污浸透。
紧紧贴在因怀孕而隆起、此刻却因剧烈痉挛而显得狰狞的腹部上。
无名指上那枚素白的戒指。
在汗水的浸泡下。
冰冷地硌着指骨。
她死死抓住产床边缘冰冷的金属扶手。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变形。
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啊——!出…出去!!”
纲手在阵痛的间隙。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嘶吼。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产床旁那个如同深渊本身的身影。
“滚出去!宇智波祭!!”
声音破碎。
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和恐惧。
祭站在产床的阴影里。
一身纤尘不染的玄黑立领和服。
与这血腥混乱的产房格格不入。
银发在无影灯下流淌着冰冷的寒光。
左眼的黑绸如同隔绝世界的幕布。
仅露的右眼平静无波。
如同寒潭。
倒映着纲手痛苦扭曲的倒影。
他无视了纲手的嘶吼和助产士惊恐的目光。
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
指尖萦绕着一团极其凝练、散发着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扭曲意志本源的瑰丽查克拉光晕——
正是取自止水的万花筒写轮眼瞳术。
能悄无声息修改他人意志的究极幻术——
别天神!
“时候…到了。”
祭的声音低沉清晰。
穿透了纲手破碎的嘶吼和仪器尖锐的鸣响。
他指尖那团瑰丽的查克拉光晕瞬间暴涨!
同时。
他覆盖着黑绸的左眼位置。
一股浩瀚阴冷的瞳力骤然爆发!
紫色的轮回纹路在绸布下若隐若现!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波动瞬间笼罩了整个产房!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产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屏幕猛地爆出一片刺目的雪花!
尖锐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维持结界的符文灯管发出濒死的闪烁!
助产士惊恐地捂住了嘴。
被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威压震慑得动弹不得!
连呼吸都停滞了!
祭的手指。
带着那团凝聚了别天神之力的瑰丽查克拉。
对着纲手剧烈起伏、皮肤下清晰可见胎儿挣扎轮廓的腹部。
凌空划出玄奥繁复的轨迹!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
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残酷仪式感。
瑰丽的查克拉光流如同活物。
随着他的指尖舞动。
最终凝聚成一个极其微小、却蕴含着毁天灭地意志之力的封印符文!
“转写封印·刻!”
祭冰冷的声音如同神谕!
随着他最后一个印的完成。
那枚微小的、瑰丽的别天神封印符文。
如同拥有生命般。
瞬间穿透了纲手的腹部皮肤和肌肉。
无视了所有物理阻碍。
精准地烙印在子宫内那个即将降临的胎儿——
紧闭的右眼眼皮之上!
“呃啊——!!!”
就在封印完成的瞬间!
一股源自胎儿、又仿佛源自整个空间本源的剧烈查克拉震荡轰然爆发!
如同无形的海啸!
纲手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
猛地向上反弓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她发出一声凄厉到穿透灵魂的惨嚎!
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翻白!
腹部剧烈痉挛。
羊水混合着鲜血汹涌而出!
纲手在濒死的剧痛和那强行烙印在胎儿灵魂上的冰冷触感刺激下。
爆发出最后一丝清醒的、撕心裂肺的控诉。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
“宇智波祭!!”
“你……这个畜生——!!!”
祭缓缓收回手。
指尖瑰丽的查克拉光晕消散。
他无视了纲手濒死的控诉和产房内一片狼藉。
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唇轻柔地、如同情人般吻去纲手额角滚落的、混合着汗水与泪水的冰冷液体。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命运宣判般的温柔:
“畜生?”
祭的唇离开她冰凉的额头。
右眼平静地注视着她因痛苦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
“多么肤浅的指控。”
“我将是主宰世界的神,我的妻子。”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剧烈痉挛的腹部。
感受着下方那因刻入别天神而爆发出惊人生命力的胎动。
“这是他的父亲。”
“在他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刻。”
“就赐予他的…无上王冠。”
“承载力量…与使命的…王冠。”
“用力!纲手大人!头出来了!再用力!”
助产士终于从震慑中找回一丝声音。
带着哭腔嘶喊。
在别天神封印刻入的刺激和祭冰冷话语的双重冲击下。
纲手残存的身体本能被彻底激发!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嘶吼!
哇——!!!
一声嘹亮、穿透力极强的婴啼。
如同破晓的号角。
骤然撕裂了产房内粘稠的血腥与查克拉威压!
新生的生命降临了。
就在这啼哭声响起的同时——
祭覆盖着黑绸的左眼位置。
紫色的光芒骤然穿透了绸布!
他仅露的右眼瞳孔深处。
那原本深潭般的沉寂瞬间被打破!
一圈圈深邃、玄奥、仿佛蕴含宇宙生灭的紫色波纹。
如同挣脱了最后的枷锁。
清晰地、稳定地、带着君临天下般的威仪。
在他整个右眼的虹膜上完全浮现、旋转!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如同星海、冰冷如同深渊的恐怖力量感。
如同沉睡的神只终于睁开了双眼。
无声地降临在他身上!
整个产房的空间都仿佛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微微扭曲、呻吟!
祭缓缓抬起头。
那双完全觉醒的、散发着非人光芒的紫色轮回眼。
静静地、带着一种造物主般的漠然与满足。
投向助产士手中那个浑身沾满胎脂和血迹、正发出嘹亮啼哭的婴儿。
“看啊…”
祭的声音在婴儿的啼哭声中响起。
低沉而清晰。
如同来自远古的宣告。
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冰冷神性。
“…神之子…降临了,他就叫做宇智波胡亥。”
他的目光。
精准地锁定了婴儿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
那紧闭的右眼眼皮之下。
一点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纯粹的瑰丽红芒。
如同被唤醒的深渊。
一闪而逝。
助产士颤抖地抱着啼哭的婴儿。
只觉得怀中的新生命重逾千斤。
她下意识地低头。
目光扫过地面。
蜿蜒流淌的鲜血从产床边缘滴落。
在冰冷的光洁地砖上肆意漫延、交汇。
形成大片大片不规则、粘稠湿滑的暗红色区域。
那刺目的猩红。
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
扭曲、伸展…
竟像极了传说中开放在黄泉彼岸的、妖异而绝望的曼珠沙华。
祭的靴底。
踩过那片由纲手鲜血绘就的、盛放的“彼岸花”丛。
昂贵的黑色皮靴边缘。
无声地沾染上粘稠的暗红。
他走到助产士面前。
伸出那双骨节分明、刚刚完成神之封印的手。
动作平稳而自然。
如同接过一件本就属于自己的物品。
他从助产士僵硬颤抖的双臂中。
稳稳地抱起了那个刚刚降生、还在啼哭的婴儿。
襁褓中的婴儿如此幼小脆弱。
皮肤皱红。
沾着母体的血污。
祭垂眸凝视着怀中啼哭的新生儿。
那双完全觉醒的紫色轮回眼中。
没有丝毫温情。
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造物的漠然。
他玄黑的身影抱着啼哭的婴儿。
站在一片由母血绘成的“花海”中央。
构成一幅极致诡异、神圣与血腥交织的画面。
病床上。
因力竭和剧痛而濒临昏迷的纲手。
残留的意识透过模糊的视线。
看到了祭抱着婴儿的身影。
失血过多的苍白脸庞上。
在极致的痛苦和药物残留的迷幻作用下。
竟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弧度。
那笑容空洞、迷茫。
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被彻底摧毁后的平静。
凝固在她毫无血色的唇边。
抱着婴儿的祭。
脚下是盛放的“血花”。
病床上微笑的母亲。
这一刻产房内凝固的景象。
虚假的温馨与残酷的真相交织。
比世间任何致死的幻术…
都更加致命。
助产士死死盯着纲手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
又低头看着祭靴底沾染的暗红血迹。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让她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器械架上。
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