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相对伤势较轻、还有些力气的矿工聚拢到了光束指向的地方。
浑浊的光柱下,那只是一堆黑乎乎、湿漉漉的煤渣和大小不一的石块,看不出任何特别。
姜婵毫不犹豫地跳下煤石,几步冲到最前面。
冰凉的黑水立刻淹到她的小腿肚子,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把手电筒塞给旁边一个看得最仔细的老矿工,“老何叔!照着这儿!”老何叔下意识地接住那神奇的发光棍子,双手都在抖,光束也跟着晃。
姜婵没空管他,她脑子里小石头的记忆碎片疯狂翻涌。
位置!
就是这里!
那条狭窄得几乎被遗忘的裂缝入口!她蹲下身,冰凉的手直接插进刺骨的黑水和煤渣碎石里摸索。
粗糙的石块划破了她冻僵的手指,但她感觉不到太多疼痛。
很快!
指尖触碰到了!
不是松散的煤渣,是冰冷坚硬、带着不规则缝隙的岩壁!
她顺着缝隙摸索,在靠近底部的位置,缝隙似乎变宽了一点,但被一堆更大的碎石和煤渣死死堵住!
“这里!”姜婵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的嘶哑,她手指死死抠住一块松动的大石头边缘,扭头吼道,“先把这块大的搬开!小心别砸着脚!”光束立刻聚焦过来。
柱子第一个吼着扑上来,黝黑的手抓住石头边缘,脚蹬着湿滑的地面:“一!二!三!起——!”
“嘿!”
“使劲啊!”
几个汉子憋足了劲,脖子上青筋暴起。
沉重的石头在湿滑的地面上挪动了一点点,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终于,轰隆一声,被合力掀翻到旁边的水里,溅起大片黑乎乎的水花。
下面露出了更多的小碎石和淤积的煤渣。
姜婵立刻拔出一把金属折叠刀。
啪嗒一声,刀身弹开。
“刀?!”柱子吓了一跳。
姜婵头也不抬,右手握着冰冷的刀柄,左手的手指死死抠进煤渣和碎石缝里,用力往外撬,“别废话!撬!用手扒!快!”
没有人再质疑那把凭空出现的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柱子、李大锤他们立刻扑上来,疯狂地扒拉着撬松的碎石和煤渣。
没有人喊累,没人嫌脏,每一次刨挖都带着拼命的狠劲。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石头摩擦碰撞的哗啦声和金属刀刃撬动缝隙的刺耳刮擦。
时间一点点流逝。
空气越来越沉闷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着滚烫的沙子。
汗水混着脸上的煤泥淌下来,在脸上冲出几道沟壑。
光束在晃动,光束下,碎石和煤渣被一点点清理开。
终于!
一条扭曲的、狭窄的、倾斜向上的岩石缝隙露了出来!
大概只有一尺多宽,里面黑洞洞的,一股带着霉味的微弱气流,从缝隙深处若有若无地透出来!
“通了!真通了!”柱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糊满了煤泥也挡不住那双迸发出强烈求生光芒的眼睛。
所有人的精神猛地一振,连瘫在水里的老蔫儿都挣扎着抬起了头,浑浊的眼底燃起一丝微弱的光。
缝隙!
老鼠道的入口!
姜婵凑近缝隙口,接过手电往里照。
光束吃力地刺破黑暗,勉强能看到里面是个倾斜向上的、狭窄得仅能容人侧身勉强通过的天然岩石缝隙通道,布满了棱角分明的石头,湿漉漉的,有些地方还在渗水。
“快!”姜婵立刻回头,声音急促嘶哑,“柱子!大锤叔!你们力气大!把这口子再拓宽点!快!快!用这个镐头……”
姜婵拿出系统里提供的工具递过去。
柱子抹了把脸上的煤泥汗水,和李大锤对视一眼,咬着牙再次扑向缝隙边缘,拿着工具拼命去扳动那些凸出的锋利岩石边缘。
“加把劲啊!”
“快了!再加把劲!”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希望点燃,憋着一股劲疯狂挖掘的时候——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头顶正上方炸开!
像是大地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整个矿井猛地一抖!剧烈的晃动!
“啊——!”惊恐的尖叫瞬间刺破空气!
“塌了!又塌了!”
“老天爷啊——!!”
无数碎石和煤块,在强光手电疯狂晃动、最后勉强稳住的光柱照耀下,像地狱塌陷的幕布,裹挟着烟尘和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般砸落下来!
嘭嘭嘭!咚咚咚!
石块砸在水中,砸在矿工身上,激起大片恐怖的黑色水花和痛苦的惨嚎!
“小心头顶!”姜婵失声尖叫,下意识地用瘦小的身体猛地撞开旁边吓傻了的老何叔。
轰——!
轰隆——!
那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整个身子骨先感觉到的。
脚下猛地一颠,像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
头顶上,死亡的咆哮声紧跟着就砸了下来!
不是一声,是连绵不绝的、轰隆隆的闷响,像一整座山在头顶崩塌!
“啊——!”
“塌了!又塌了!”
绝望的尖叫声瞬间被更可怕的岩石撕裂声和煤块撞击声吞没。
整个狭窄的空间疯狂摇晃!
姜婵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她背上,整个人向前猛地一扑,冰冷的黑水立刻呛进了口鼻。
手里紧紧攥着的手电筒脱手飞出!
“小石头!”柱子嘶哑的吼声在她摔倒的方向响起。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混在恐怖的塌方轰鸣里,微弱却刺耳。
那道撕裂黑暗、凝聚着所有人希望的光柱,在空中猛地一跳,像被掐断脖子的火苗,骤然熄灭!
黑暗!
比之前更浓、更沉、更令人窒息的黑暗!
伴随着死亡的呼啸,瞬间吞噬了一切!
“咳咳咳!”
“救命!”
“压死我了!”
“我的腿!我的腿啊——!”
惊叫、痛呼、呛咳声、沉重的撞击声、碎石滚落声……在绝对的黑暗里乱成一锅煮沸的绝望浓汤。
冰冷浑浊的黑水被砸得四处飞溅,混着更浓的粉尘,呛得人根本无法呼吸。
姜婵被撞趴在水里,冰冷的污水灌进嘴里、鼻子里,肺部火烧火燎地疼,背上被几块滚落的碎石砸中,火辣辣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