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宫里最可怕的所在!
进去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很快就被那几个嬷嬷捂住嘴,强行拖了下去。
那凄厉绝望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御花园的尽头。
看着秦若玲被拖走时那绝望恐惧的惨状,一直缩在一旁的柔嘉郡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秦若玲那个蠢货,竟然真的敢在宫里下毒害人!还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秦若玲被抓进慎刑司了,那下一个……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毕竟,她也是帮凶!她也参与了!
柔嘉郡主越想越怕,冷汗涔涔而下,两股战战,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连忙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太后和皇后面前,抱着她们的腿,涕泪横流地哭着说道:
“皇祖母!皇舅母!饶命啊!”
“此事……此事真的不关臣女的事啊!”
“都是秦若玲那个贱人!都是她怂恿我的!
她说只是想让苏晚那个贱人,在大家面前出个丑,让她丢丢脸!她根本没说要下毒害人啊!”
“臣女……臣女要是知道她敢这么大胆子,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她掺和啊!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此刻早已吓破了胆,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把所有的责任,都一股脑地推到了已经被拖走的秦若玲身上。
太后看着她这副贪生怕死、毫无担当、只会推卸责任的窝囊模样,眼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和不耐。
但柔嘉毕竟是皇帝亲封的郡主,是皇室血脉,总不能真的像处置秦若玲那样,直接打入慎刑司严刑拷打。
皇家的颜面,还是要顾及的。
“柔嘉,你身为皇室郡主,却不明是非,轻易便被人当枪使,险些酿成大祸!”
“更在宫宴之上,被区区蝴蝶惊扰,便举止失仪,撒泼打滚,成何体统!”
太后沉着脸,声音威严地训斥道。
“罚你即刻起,禁足于自己的宫中三个月!给哀家闭门思过!”
“将《女则》给哀家工工整整地抄写一百遍!”
“若再有下次,不知悔改,定不轻饶!”
“谢……谢皇祖母!谢皇舅母!”柔嘉郡主一听,只是罚禁足抄书,顿时如蒙大赦!
她连忙拼命磕头谢恩,声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虽然丢尽了脸面,还要被禁足受罚,但总好过被打入那个可怕的慎刑司!
一场由秦若玲和柔嘉郡主精心策划的、针对苏晚的恶毒阴谋,最终却以秦若玲被捕入狱、柔嘉郡主禁足受罚而狼狈收场。
苏晚,毫发无损,反而成了这场风波中最大的赢家。
她不仅凭借高超的医术和过人的智慧,成功洗清了所有可能泼到自己身上的脏水,
更以慷慨献药的义举,赢得了满堂赞誉、和吏部侍郎一家的感恩戴德,声望一时无两。
但是,苏晚心里清楚,扳倒一个秦若玲,惩罚一个柔嘉郡主,不过是她漫长复仇路上,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秦若玲背后,是庞大的太尉府。
柔嘉郡主背后,则是皇室血脉与长公主的无边宠爱。
今日之事,即便证据如山,太尉府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营救秦若玲,甚至可能进行疯狂的反扑。
而誉王那一派系,此刻必定也在暗处窥伺,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苏晚清楚,她今日借力打力,虽暂时扳倒了秦若玲,震慑了柔嘉,但这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远未结束。
“安宁县主。”皇后温和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的沉思。
“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及时救下方小姐,更揪出了幕后真凶。”
“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晚迅速敛神,盈盈屈膝行礼,姿态谦恭,语气却不卑不亢。
“皇后娘娘言重了。”
“臣女不敢居功。”
“能为娘娘和太后分忧,是臣女应尽的本分。”
她微微一顿,话锋巧妙一转。
“臣女不求任何赏赐。”
“只是……臣女心中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皇后饶有兴致地问道。
苏晚抬眸,目光清澈而诚恳。
“今日之事,虽是秦若玲胆大包天,一人所为。”
“但终究发生在宫宴之上,难免引人非议。”
“甚至……可能会波及太尉府与靖国公府的声誉。”
“臣女恳请娘娘与太后,能够约束宫中言论,莫要让此事过度发酵,以免在朝堂之上,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显大度,不落井下石,又将太尉府与自家靖国公府巧妙捆绑,暗示皇后与太后需要顾全大局,考虑朝堂影响。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秦若玲被抓,太尉府必定恨她入骨,流言若四起,对她绝无好处。
太后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苏晚的深意。
“安宁县主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实属难得。”太后赞许地点头,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你放心,哀家与皇后心中有数。”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谁若敢在背后嚼舌根,妄议是非,定不轻饶!”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苏晚再次恭敬行礼,目的达成。
恰在此时,蓉嬷嬷与紫月也带着那两味珍稀药材,步履匆匆地赶了回来。
苏晚亲自接过药材,细致地交给太医,并嘱咐了煎药与用药的诸多注意事项,其专业与细心,再次引来一片赞叹。
方氏更是感激得无以复加,紧紧拉着苏晚的手,哽咽着说了无数感激的话,恨不得立刻将她供奉起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至此,总算尘埃落定。
赏花宴也再无兴致,草草结束。
各家女眷心思各异,带着满腹的惊疑与谈资,纷纷告退离宫。
苏晚带着紫月,坐上了回靖国公府的马车。
车厢内,紫月兴奋得小脸通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姐,您是没瞧见!那柔嘉郡主被蝴蝶追着跑的时候,脸都吓绿了!
听说那个秦若玲,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喊冤枉呢,真是活该!”
苏晚斜倚着柔软的靠垫,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扶手。
今日之事,看似她大获全胜,风光无限。
实则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凶险万分。
秦若玲的倒台,只是拔除了一个明面上的爪牙。
她背后的太尉府,柔嘉郡主身后的长公主,还有那个心思叵测的誉王慕容凯……
这些,才是真正难缠的对手。
她今日将计就计,借力打力,固然解了一时之困,却也等于将自己,彻底推到了太尉府和誉王一派的对立面。
未来的路,只会更加布满荆棘。
“对了小姐,”紫月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奴婢回来的时候,偷偷听宫里的小太监嚼舌根。”
“说……说誉王殿下,也去了慎刑司呢!”
“他在里面待了好一阵子才出来。您说,他是不是……去捞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