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二年深秋,凛冽的寒风裹挟着西北边陲的战报疾驰入京。
吐蕃铁骑在横扫吐谷浑、党项与白兰诸羌后,兵锋如炽,悍然扑向大唐松州。狼烟烽火染红天际,急报如雪片般飞入长安城,惊破了太极宫的静谧。
太极殿内,李世民猛地拍案而起,玄色龙袍随动作猎猎作响,案上的青铜烛台剧烈震颤,烛火摇曳不定。
\"小小吐蕃,竟敢犯我大唐天威!\"帝王震怒的声浪在殿内回荡,廊下值守的金吾卫皆屏息敛气。
待怒意稍平,李世民沉声道:\"吐蕃,朕小看了尔\"
与此同时,夜色笼罩的长安城中,一场隐秘行动也在悄然展开。
不良帅袁天罡负手立于太平坊张起灵宅院中,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响,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几分神秘。
袁天罡凝视着夜空,眼眸深邃如古井,良久,他开口道:\"吐蕃势大,此番来犯,已成为我朝心腹大患。\"
张起灵身姿如松,立在月下,银甲泛着冷光,闻言眉头微蹙。袁天罡继续说道:
\"圣上有密令,命你暗中随魏王出征,主要负责其安全。\"
张起灵神色骤变,目光中满是震惊:\"魏王出征?\"他深知,领军出征意味着手握重兵,在这微妙的局势下,其中暗藏的权力博弈与风险不言而喻。
稍作沉吟,他压低声音,语气凝重:
\"难道圣上不怕魏王效仿玄武门之事吗?当年圣上......\"
袁天罡抬手止住张起灵的话语,目光中透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缓缓道:
\"圣意深远,非我等所能揣度。我等身为臣子,唯有恪尽职守,遵令而行。\"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吐蕃军中藏龙卧虎,你务必小心行事,既要护得魏王周全,也要摸清敌军虚实。\"
张起灵神色肃然,单膝跪地,沉声道:
\"天暗星领命!。
次日卯时三刻,大明宫含元殿丹凤门轰然洞开。
晨光穿透薄雾,将朱雀阶染成金红色,张起灵身着玄甲立于东侧廊柱下,腰间悬挂的鎏金错银短刃折射出冷光。
随着钟鼓长鸣,文武百官鱼贯而入,紫袍玉带的长孙无忌缓步走过时,广袖带起的风拂过张起灵衣角——这位历史上仕任两朝的宰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前侍卫,袖口暗绣的獬豸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殿内檀香萦绕,李世民身着赭黄龙袍端坐龙椅,案上叠放的加急军报已被朱砂批注得密密麻麻。
他猛地将一卷战报拍在玉几上,龙纹金错的案几发出闷响:
\"吐蕃贼子!连破我松州三城,今次竟妄图染指关中!\"
\"陛下!\"程咬金豹眼圆睁,铜甲碰撞着抢出班列,腰间宣花斧的红缨随动作狂舞,\"
末将愿提三千玄甲军,踏平吐蕃王庭!\"老将的吼声震得梁上蟠龙吞珠的垂珠微微晃动。
魏征整了整褪色的布袍,须髯因激愤微微颤抖:
\"昔年苻坚南侵,皆因纵敌养患。吐蕃狼子野心,此番若不重创,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他的谏言掷地有声,殿内众臣纷纷颔首。
李世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扫过阶下群臣:
\"朕意已决,此番出征,谁可挂帅?\"
长孙无忌轻摇象牙笏板,紫袍在晨光中泛着幽幽光泽:
\"陈国公侯君集勇冠三军,卫国公李靖善有谋略二人若能联袂出征......\"
他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卫国公暂且休息一番,陈国公率军出征。
那就以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一说右领军将军)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督步骑五万击之\"
李世民抬手止住议论,忽然话锋一转,\"另,着魏王李泰随军参赞军机。\"
侯君集从武将队伍中出来朝李世民说道:“遵旨”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满殿瞬间鸦雀无声。文臣们手中的笏板微微发颤,武将要抱拳的动作凝滞在半空。
魏征踉跄半步,苍老的手指死死攥住朝服下摆;太子詹事房玄龄的白须剧烈抖动,欲言又止。
\"陛下!\"终于有人打破死寂,却被李世民骤然举起的龙纹玉杯截断。
帝王将残酒泼在丹陛之上,琥珀色的酒液蜿蜒成河:
\"朕意已决!\"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晨光映在冕旒上,将整个龙椅笼罩在一片金芒之中。
张起灵屏息凝视着殿内风云变幻,昨夜袁天罡的叮嘱犹在耳畔。
他看见魏征几次张口,最终只是重重叹息,袖中紧握的谏章被攥得发皱。
而廊下,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鸱吻,为这场暗流涌动的朝会更添几分肃杀。
与此同时,掖庭宫深处的椒房殿内,杨妃正对着菱花铜镜簪上一支珍珠步摇。
当侍女禀报魏王随军出征的消息时,她捻着金镶玉钗的手指骤然收紧,钗尖在掌心划出一道细痕。\"恪儿,过来。\"她转身时,广袖间的茜草香混着血腥气散开,在晨光里凝成一抹暗红。
吴王李恪单膝跪地,玄色团花锦袍衬得面容愈发冷峻。
母亲冰凉的指尖抚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当年你外祖杨广横扫突厥时,不过弱冠之年......\"
杨妃忽然笑了,眼角细纹里盛满未竟的野心,
\"此番西征,若能在圣上面前立下战功......\"
殿外忽有寒鸦长啼,惊碎了琉璃瓦上的霜花。
李恪望着母亲鬓边晃动的珍珠,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自己在玄武门旧址捡到半枚破碎的龙纹玉佩。
此刻他膝下的青砖缝隙里,几株野草正倔强地生长,如同他血脉中流淌的隋朝皇室与大唐李氏的纠葛。
\"儿臣明白。\"
李恪低头叩首,额间冷汗渗入地砖缝隙。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将母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雕花木格上投下斑驳如蛛网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