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庞大的蜘蛛之躯如同被投入了强酸的蜡像,疯狂地扭曲、融化!覆盖躯干的暗红色脓痂甲壳寸寸龟裂、剥落,露出下面同样在迅速碳化、消融的腐烂组织!八条巨大的镰刀长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无力地抽搐着,深深插入菌毯的部分开始冒起青烟!那颗扭曲的女人头颅,粉红色的漩涡之眼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噗”的一声,如同破碎的玻璃珠般炸裂开来,喷溅出粘稠的、混合着脑浆的暗绿色液体!
最核心处,那深紫色的搏动核心,在毁灭光柱的持续灌注下,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剧烈地膨胀、收缩、扭曲!表面的神孽幽光疯狂闪烁,试图抵抗,但在三种融合力量的蛮横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熄灭!
轰——!
终于,当最后一丝抵抗的力量被彻底碾碎,噬心蛊母的核心再也无法承受这毁灭性的能量冲击,猛地向内塌陷、收缩到极致,随即——
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爆裂开来!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粘液四溅!
只有一片无声的、纯粹的、带着净化之力的白金与金红色交织的光芒,猛地从核心爆裂点扩散开来!光芒所及之处,噬心蛊母那庞大的、正在融化的躯体如同被投入了净化熔炉,瞬间化为飞灰!连同下方那搏动的暗红菌毯、周围弥漫的惑人瘴气、空气中飘荡的孢子粉尘…所有属于噬心蛊母的污秽存在,在这融合了神圣巫力、生命之力和净化道火的光芒下,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净化、湮灭!
整个万蛊窟核心区域,仿佛被投入了净化圣光的熔炉,瞬间变得一片“干净”!只剩下洞壁上那些失去了能量来源的发光菌类,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光芒散去。
原地,只留下一片巨大的、如同被烈焰焚烧过的焦黑痕迹。噬心蛊母那恐怖的存在,连同它散播的污秽,已被彻底抹去,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
呼…呼…
我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破败的风箱。身体如同被彻底掏空,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强行融合爆发那远超极限的一击,几乎榨干了最后一丝生命力。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鬼玺碎片在胸口沉寂下去,幽光内敛,仿佛也耗尽了力量。玉佩散发的温润白光艰难地流转,修复着濒临崩溃的躯壳。
就在这时——
嗡!
沉寂的鬼玺碎片,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极其清晰、带着冰冷渴望的悸动!牵引力明确地指向那片焦黑痕迹的中心!
我强撑着,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走到焦痕中心。
在那里,焦黑的灰烬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块碎片。
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蕴含着无穷生机的温润青绿色光泽!其边缘同样是不规则的断裂痕,表面布满了繁复玄奥、与之前鬼玺碎片同源、却风格迥异的古老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明灭,散发着一种滋养万物、却又带着森严法则的奇异气息!
鬼玺碎片!第二块!而且,其属性…赫然是木系\/生命本源!与之前那块幽冥属性的碎片截然不同!
它静静地躺在灰烬中,青绿色的光芒温润流转,仿佛在回应着鬼玺碎片的召唤。
胸口的鬼玺碎片悸动更加剧烈,幽光再次亮起!
咻!
那块青绿色的碎片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射向我的胸口!
噗!
一声轻微的融合声。
两块碎片在胸口的位置瞬间接触、融合!
这一次,没有之前融合幽冥碎片时的冰冷洪流冲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浩瀚、温暖、充满了勃勃生机的能量洪流,如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生命之河,瞬间冲刷过我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呃…”
我闷哼一声,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温暖的生命之力!之前因强行爆发和神孽反噬造成的经脉撕裂、丹田枯竭、以及被污染侵蚀的暗伤,在这股温暖生命能量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滋养!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和充盈感弥漫全身!枯竭的道炁之海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源泉,迅速充盈起来,其内流淌的道炁,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润的生命气息!
与此同时,一段冰冷而威严的信息流,随着生命能量的融合,清晰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本源镇压!
以自身鬼玺碎片为核心,融合幽冥、生命法则之力(新碎片解锁),可引动更高层次的法则共鸣,对邪祟本源进行直接而深层次的压制、禁锢、甚至…剥离!此能力不再局限于物理或能量层面,而是直指邪祟存在的核心法则烙印!威力远超之前的“震慑”与“鬼门关”,但消耗巨大,需引动鬼玺本源之力,甚至可能消耗自身精血寿元!
本源镇压!鬼玺融合第二块碎片后,解锁的真正核心权柄!直指邪祟本源法则的终极手段!
力量洪流渐渐平复,融合完成。胸口的鬼玺碎片形态再次变化,比之前更加完整,边缘的断裂痕更加复杂,其上的纹路流淌着幽暗与青绿交织的光泽,散发出的气息更加浑厚、深邃,仿佛蕴含了生死轮转的奥秘。
然而,此刻的我,却无暇仔细体会这新生的力量。
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身旁菌毯上,那气息微弱、心口染血的靛蓝色身影。
苏梦尘…
我踉跄着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她双目紧闭,长睫低垂,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心口处的衣襟被暗红的血渍浸透,触目惊心。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沉重的责任,瞬间压过了获得新力量的喜悦。
没有丝毫犹豫。
我伸出双臂,极其轻柔地、如同捧起易碎的稀世珍宝般,将苏梦尘那冰冷而轻盈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来。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臂弯,乌黑的长发垂落,几缕发丝粘在苍白汗湿的额角。靛蓝的裙裾沾染了菌毯的污秽,垂落下来。腰间的银铃无声。
入手冰凉,生命的气息微弱得让人心碎。
我抱紧她,如同抱住了整个世界最后的温暖与亏欠。
转身,不再看这被净化一空的万蛊窟。踏着焦黑的痕迹和冰冷的菌毯,一步一步,艰难却无比坚定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洞窟之外,那或许还有一丝生机的世界走去。
身后,是噬心蛊母的飞灰湮灭,是鬼玺碎片的融合新生。
怀中,是巫傩传人的牺牲与垂危。
前方,是未知的疗伤之路,是沉重的守护之责。
冰冷污浊的万蛊窟终于被甩在身后,湿冷的山林空气裹挟着草木腐败的气息扑在脸上,竟让我觉得有几分清新。惨白的月光吝啬地透过枝桠,勉强照亮脚下崎岖湿滑的山路。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双腿像灌满了铅水,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经脉深处残留的撕裂痛楚,还有被强行压下的神孽污染带来的虚脱感,如同附骨之蛆。然而,比这些更沉重千倍的,是臂弯里那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身躯。
苏梦尘。
她轻得吓人,像一具精美却空洞的琉璃人偶。靛蓝色的衣裙沾染了菌毯的污迹和暗沉的、早已凝固的血块——心口那一大片刺目的暗红,灼烧着我的眼睛,比万蛊窟的毒瘴更让我窒息。她的头无力地枕着我的臂弯,乌黑的长发散乱,几缕黏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两弯令人心碎的暗影。她的呼吸微弱到了极致,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耗尽了残存的力气,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那点生命之火,脆弱得如同风中的烛泪,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我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生怕一点颠簸就震碎了她。愧疚如同毒藤绞紧心脏,焦灼像是烈火焚烤着五脏六腑,而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我灵魂都压垮的责任感,沉甸甸地积压在胸口,比这山林最深沉的黑暗更令人窒息。
终于,在一处背风、相对干燥的山坳,我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岩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让她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我脱下自己那件早已破烂不堪、布满血污焦痕的外袍,仔细地垫在她身下,试图隔绝地面刺骨的寒气。
“梦尘…撑住…”我听到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盘膝坐在她对面,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身体的极度疲惫。意识沉入体内,急切地沟通着胸口那枚已经融合了第二块碎片、流淌着幽暗与青绿交织光泽的鬼玺。
“救她!用生命本源的力量,救她!”我的意念如同最急切的命令,狠狠撞击着沉寂的鬼玺核心。
嗡!
胸口传来清晰的悸动。融合后的鬼玺碎片似乎被我的意志唤醒,更感应到了近在咫尺、那源自同源巫力的微弱呼唤。温润如玉的青绿色光芒缓缓亮起,不再是融合时汹涌的生命洪流,而是化作涓涓细流,带着安抚和滋养的暖意,从我胸口流淌而出。
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引导着这股新生的、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将其一丝一缕地渡入苏梦尘体内。青绿色的光流如同最温柔的触手,首先探向她心口那致命的创伤。
光流接触到伤口的刹那,她冰冷的身躯无意识地微微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痛哼。我的心瞬间被攥紧,动作更加轻柔到了极致。青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纯净的甘霖,浸润着那几乎被洞穿的心脏区域。我能“看”到,那狰狞伤口边缘焦黑坏死的组织,正被温和地剥离、净化。细微的、带着顽强生命力的肉芽,在生命能量的滋养下艰难地蠕动、生长,试图弥合那可怕的缺口。渗出的不再是暗红的血,而是带着淡淡金红色光泽、蕴含着她本命巫力的生命精华。汗水浸湿了我的额发。引导生命本源之力是极其精细的消耗,尤其对象是如此脆弱濒死的她。我不敢有丝毫分神,鬼玺碎片提供的生命能量虽磅礴,但我自身尚未痊愈的经脉和精神力才是引导的桥梁。每一次能量的流转,都牵动着我的旧伤,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但我咬紧牙关,全部心神都系在那微弱的心跳上。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月光偏移,林间的雾气升腾,带着刺骨的湿寒包裹上来。
苏梦尘的气息依旧微弱得让人心慌,但那份“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的绝望感,在生命本源之力的持续滋养下,似乎被强行稳固住了一丝。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变得坚韧了一点点。她苍白如金纸的脸上,也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透出了一点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生气,不再是纯粹的死亡灰败。我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却不敢有丝毫放松。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鬼玺的生命本源之力只是吊住了她的命,修复着表面的创伤。心脉的严重受损,那滴心头精血流失带来的本源亏空,是更深层次的、几乎触及灵魂的损伤。这种伤,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甚至可能…留下永久的遗憾。
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怀中贴身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瓶。瓶身冰凉,上面刻着细小的云纹。这是离开道观时,师父郑而重之交给我的保命之物——“九转还魂丹”。虽名不副实,无法真正起死回生,但对于固本培元、吊命续气却有奇效。拔开瓶塞,一股清冽的药香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湿寒。我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碧绿、散发着温润灵光的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