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
林风的声音如同万载冰川深处刮出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半球形空间。空气仿佛凝固成坚冰,连维生舱内营养液流动的微弱嗡鸣都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周国强脸上的狂热和得意瞬间僵住。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被这声音冻结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冰冷恐惧,如同毒藤般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他按在猩红按钮上的拇指,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再也无法下压分毫!
他惊骇地看着林风。
不!
是看着林风胸前那枚停止了搏动、仿佛陷入了绝对死寂的玉佩!
看着林风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只剩下纯粹虚无的冰冷眼眸!
那眼神……不再属于人类!那是一种超越了生命、超越了情感、超越了时空的……绝对死寂的意志!如同宇宙尽头永恒的黑暗,漠视着一切存在!
“你……”周国强喉咙发干,只挤出一个颤抖的音节。
林风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穿透维生舱冰冷玻璃的实质光束,落在了营养液中那个悬浮着的、苍白消瘦的身影上。
落在了母亲紧闭的双眼上。
落在了那些如同恶毒触手般连接着她身体的管线上。
“妈……”
一个无声的呼唤,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悄然划过,如同投入黑暗深渊的一颗石子,瞬间被吞噬,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动作平稳,缓慢得如同时间本身在流淌。五指张开,掌心对着维生舱的方向。
没有光芒。
没有能量波动。
只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冻结时空本身的绝对死寂意志,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掌心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嗡——!
整个半球形空间内所有的光源,瞬间暗淡下来!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纱!维生舱旁边那台巨大仪器屏幕上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熄灭!屏幕上代表母亲生命体征的曲线,在跌入谷底的瞬间,被强行……冻结!不再跳动,不再起伏,变成了一条笔直的、冰冷的水平线!
时间静止?
不!
是生命活动被强行压制到了接近绝对零度的极限!如同将一颗跳动的心脏瞬间投入了液氦之中!
连接着母亲心脏的那根粗大管线中,原本疯狂流动的淡蓝色抽取液体,瞬间凝固!如同被冻结的蓝色河流!维生舱内的营养液停止了流动,表面凝结出一层细微的冰晶!
周国强惊恐地看到,维生舱内那个女人的身体……停止了抽搐!所有的痛苦痉挛瞬间消失!她如同被封印在淡绿色琥珀中的女神,陷入了最深沉的、绝对静止的……冰封沉眠!
“不——!!”周国强发出撕心裂肺的、如同野兽般的嚎叫!他能感觉到,那股被“净化仪”疯狂抽取的、代表着无穷力量的“星坠之力”,如同被关上了闸门的洪水,瞬间中断了!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我的力量!我的永生!我的……”
他的嚎叫戛然而止。
因为林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冰冷,死寂,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周国强。”林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锥凿击着周国强的灵魂,“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
林风抬起的右手,五指猛地收拢!如同攥住了无形的命运之线!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绝对禁锢与剥夺意志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在周国强身上!
“呃啊——!!!”周国强只感觉全身的骨骼和内脏都在哀鸣!他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整个人瞬间被凌空提起!手中的控制器脱手飞出!他疯狂地挣扎,眼球暴突,布满了血丝!他试图调动体内那点微薄的、源自“神血”改造的力量反抗,但那点力量在林风那绝对死寂的意志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被碾得粉碎!
林风的手掌缓缓转动。
如同在转动一个无形的磨盘。
周国强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他的西装如同纸片般撕裂!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贲张、爆裂!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身体!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不!你不能杀我!我知道‘星坠海’的秘密!我知道‘钥匙’不止一个!我知道……”周国强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嘶声力竭地尖叫,试图抛出最后的筹码!
林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死寂的意志如同坚冰,隔绝了一切干扰。
“你的‘知道’……”
林风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毫无价值。”
五指猛地握紧!
咔嚓嚓——!!!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无数玻璃同时被碾碎的恐怖声响!
半空中疯狂挣扎、扭曲的周国强,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液压机!瞬间被压缩、变形!肌肉、骨骼、内脏……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绝对的力量下被硬生生碾爆、挤碎、融合!
噗嗤!
一团无法形容的、混杂着骨渣、碎肉、内脏浆液和破碎衣物的暗红色肉泥,如同被捏爆的烂番茄,从林风虚握的指缝间猛地喷射而出!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狠狠溅射在冰冷的合金墙壁和维生舱的玻璃上!留下大片触目惊心、缓缓流淌的污秽痕迹!
周国强所有的声音,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罪恶,连同他那肮脏的生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除!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肉泥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面。
空间里只剩下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维生舱内那绝对死寂的冰封景象。
林风缓缓放下手。掌心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看都没看地上那滩污秽的肉泥,目光重新落回维生舱内,落回母亲那被冰封的、苍白而平静的容颜上。
玉佩重新恢复了缓慢而规律的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那股冻结时空般的死寂意志缓缓敛去。
他走到维生舱前,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玻璃。隔着厚厚的玻璃和冻结的营养液,他仿佛能感受到母亲那微弱到极致的心跳。
“钥匙……”林风无声低语,母亲在音频残片中的声音再次回响。他目光扫过旁边那台巨大仪器上被冻结的生命体征曲线,以及维生舱底部那些复杂的、仍在散发着微弱能量的连接端口。
母亲是“钥匙”。
她体内被抽取的“星坠之力”……
玉佩是“钥匙”的共鸣器……
而星坠海……这里才是真正的“锁孔”?
他的目光穿透维生舱,穿透脚下冰冷的合金地板,投向那传说中被星辰击穿、深不见底的星坠海沟深处!玉佩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深邃的、如同沉睡巨兽般的能量波动!那才是“星坠之力”真正的源头!母亲体内被抽取的,只是开启那源头的……引子?
周国强……不过是一个被更大力量利用的、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可怜虫!
林风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他伸出手,指尖凝聚一丝极其精纯的毁灭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刺入维生舱旁边那台巨大仪器的主控端口!
嗡!
仪器内部传来一阵电流过载的嗡鸣。被冻结的屏幕艰难地闪烁起来。大量被加密的、关于“零号计划”、“星坠之力”、“净化抽取”、“海沟能量场”的实验数据和日志如同潮水般涌入林风的意识!其中,一个被多次标记、优先级最高的加密坐标文件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坐标:N31°12'34.56\", E121°29'15.78\"
状态:【清除协议已执行】
关联日志:
\\[#warning: Subject-0 Vitality below critical threshold! Forced Stasis protocol Activated!(警告:零号实验体生命值低于临界阈值!强制休眠协议已激活!)\\]
\\[#Alert: Source Energy Extraction terminated! purifier System damaged!(警报:源能量抽取终止!净化系统受损!)\\]
\\[#critical: target 'Key' Approaching! Execute protocol 'Zero Fallback'! Redirect All Residual Energy to 'deep Lock'!(紧急:目标‘钥匙’接近!执行协议‘零号回撤’!将所有残余能量重定向至‘深海之锁’!)\\]
\\[#Final: 'deep Lock' Activation Sequence Initiated. countdown: 72:00:00(最终:深海之锁激活序列启动。倒计时:72:00:00)\\]
深海之锁!
倒计时!72小时!
周国强临死前嘶吼的“钥匙不止一个”……难道是指这个?!
林风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灯塔厚重的墙壁,仿佛看到了星坠海沟深处,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充满了无尽恶意的冰冷能量,正在被这“零号回撤”协议强行唤醒!那能量波动……与玉佩同源,却更加混乱、更加原始!充满了毁灭和……禁锢的意志!
陷阱!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周国强和这个实验室,不过是吸引他前来的诱饵!真正的杀招,是那个被强行启动的“深海之锁”!一旦它被完全激活……
林风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他不再犹豫,掌心按在维生舱冰冷的合金外壳上!
嗡!
一股精纯的、带着绝对冰封意志的毁灭能量瞬间注入维生舱的基座!维生舱内部本就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瞬间被加固、凝固!形成一个绝对静止、隔绝一切的时空囚笼!将母亲的生命和那被中断抽取的微弱“星坠之力”,牢牢封印其中!
做完这一切,林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冰封在淡绿色琥珀中的母亲,转身,大步朝着被撕裂的合金大门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而迅捷。
时间!
他只有七十二小时!
必须在“深海之锁”完全激活前,找到阻止它的方法!或者……掌控它!
玉佩在他胸前稳定地搏动。冰冷的力量在四肢百骸奔涌。他的眼神中,所有的挣扎和犹豫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种冻结灵魂的、不容置疑的决断。
叶红鱼。
秦霜。
林风的心中无声低语,带着一种冰冷的承诺。
等我。
等我处理完这最后的……锁。
他的身影穿过破洞,踏上旋转楼梯,消失在灯塔深处的黑暗中。
* * *
滨海市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混乱依旧。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停止,但气氛更加凝重,如同暴风雨后死寂的坟场。
维生设备发出单调的嗡鸣。叶红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如同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着心跳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笔直的、冰冷的水平线。
“脑……脑死亡……”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声音干涩,带着巨大的疲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所有脑干反射消失……自主呼吸停止……靠机器维持……但……”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所有人都明白。刚才那疯狂的心室颤动、血压雪崩、器官衰竭……仿佛耗尽了叶红鱼最后一丝生命力。虽然被强心针和除颤仪强行拉回了一条直线,但……那只是一具被机器维持着基本生理活动的躯壳。她的灵魂,似乎已经消散了。
玻璃墙外,几个内卫红着眼睛,死死咬着牙。有人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留下带血的印记。张强依旧瘫坐在角落,眼神空洞,对这一切毫无反应。
没有人注意到。
叶红鱼脖颈上,那个针尖般大小的暗红色光点,在生命体征彻底归零、被判定为“脑死亡”的瞬间……
如同完成了某种仪式般,极其微弱地、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彻底隐没。
仿佛从未存在过。
* * *
深山气象站,寒冰炼狱。
实验室内的温度已经无法用常理衡量。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固态的蓝色水晶。墙壁上凝结的冰棱如同倒悬的利剑。
圆形合金平台上,冰与火的战争达到了最惨烈的顶点!
秦霜的右半边身体,覆盖的幽蓝色冰霜厚达寸许!冰霜甚至在她皮肤表面凝结出玄奥的、如同古老符咒般的天然纹路!右眼瞳孔化作纯粹的冰蓝色晶体,里面是极致的痛苦和如同冰川般亘古不化的冰冷理智!她的右手死死扣在平台边缘,整条手臂连同小半边身躯,都彻底化作了晶莹剔透的寒冰!
而她的左半边身体,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燃烧!左眼瞳孔彻底被混乱、暴戾的暗红占据,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左臂如同熔岩铸就的恶魔之爪,皮肤龟裂,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的血液!她死死抓向悬浮在身前、那布满裂纹、中心暗红碎片搏动得如同疯狂心脏的冰蓝色薄片!指尖距离薄片只有毫厘之差!
精神世界中。
绝对零度的寒流与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毁灭意志,如同两颗失控的星辰,狠狠撞在一起!
轰——!!!
无声的精神湮灭冲击波横扫一切!
悬浮的冰蓝色薄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中心那点暗红色的源核碎片,光芒暴涨!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如同宇宙初开的碎裂声!
冰蓝色薄片……彻底崩碎了!
无数冰晶碎片如同爆炸的星辰,四散飞溅!
就在这崩碎的瞬间!
秦霜那化作寒冰的右眼瞳孔中,冰蓝色的光芒瞬间燃烧到极致!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冰寒力量,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从她精神核心轰然爆发!
“封!”
一个冰冷到超越灵魂极限的音节,从她紧咬的牙关中迸发!
嗡!
所有崩碎的冰晶碎片,如同受到绝对君王的召唤,瞬间倒卷而回!裹挟着中心那点即将爆发的暗红色碎片,如同亿万颗冰蓝色的星辰,狠狠撞向秦霜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左手!
嗤——!!!
极寒与毁灭的碰撞!
冰蓝色的碎片瞬间融入秦霜熔岩般的左臂!那狂暴的暗红碎片如同被亿万冰针刺入核心的凶兽,发出无声的哀嚎!混乱的意志被强行撕裂、冻结、封印!
秦霜的身体剧烈地痉挛!右半身的冰霜与左半身的暗红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两股力量在进行最后的拉锯!
终于!
左臂上燃烧的暗红纹路如同被冻结的火焰,瞬间凝固、黯淡!那沸腾的熔岩血液被强行冷却、凝固!化作暗红色的、如同金属般的冰冷纹路,烙印在她苍白的手臂皮肤上!左眼中疯狂混乱的暗红光芒如同退潮般敛去,重新露出琥珀色的瞳孔底色,只是那底色深处,多了一丝冰冷而妖异的暗红光晕!
悬浮的冰蓝色薄片消失了。
那点狂暴的源核碎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霜左手掌心。
一枚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而瑰丽的、如同冰封熔岩般的晶体——外层是流动着冰蓝色光晕的寒冰,核心深处,一点暗红色的光芒如同被囚禁的星辰,在冰层下缓缓搏动、臣服。
她成功了!
以自身为熔炉,以精神为枷锁,强行冰封、驯服了那一丝毁灭本源!
代价是巨大的。
秦霜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在冰冷的合金平台上。右半身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寒气的冰霜,左臂烙印着暗红色的冰冷纹路。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又被瞬间冻结。琥珀色的眼眸半开半阖,里面是极致的疲惫、剧痛,以及……一种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冰冷的、燃烧的满足。
她抬起烙印着暗红纹路的左手,看着掌心那枚冰封熔岩般的晶体,嘴角极其艰难地、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个……猎人捕获了梦寐以求的、最危险猎物后的……冰冷标记。
“林风……”她无声地低语,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
“你的‘权柄’……”
“我……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