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那个可怜的乞丐大概已经死在某次实验的手术台上了,就算没死,以朱医生的狠辣,那个乞丐到现在应该也不能称之为活着,而是维持基本生命体征?
这样一想还真是唏嘘,小女孩星星恨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写进一本小小的笔记本里,这世上唯一看到这本笔记的人,却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我为什么知道他和星星的关系?面对猪头医生的质问,我咧嘴笑开,“因为我不是疯子,我是天才、无所不知的天才。”
“病人告诉你的。”猪头医生自动无视我的话,并笃定道:“你在这里住了一晚上,所以打听到了这些消息。”
很高兴,猪头医生也觉得我是天才,并有他自己的见解。
一晚上从一群精神病患者口中打听到这么关键的消息,哥们以为我是情报大王啊,这比我乱说出来的话还离谱好吗?
不过站在猪头医生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他怎么能想到其实是他的养女这些年一直“阴魂不散”,寄希望于来羊房子的新人能帮她报仇雪恨呢。
星星:跟随指引找到笔记本,聆听我的过往和复仇计划。
哥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邪恶”的力量变成了猪头,哥们还在相信科学。
但科学已经救不了现在的世道啦。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挠挠头,惊觉头发已经因为沾了血而打结,无奈放下手,“你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总不可能是想再被我杀一次吧?”
猪头医生沉默良久,“你很厉害,我认输,所以不想再去纠结你为什么会潜入这里、又为什么一心了解过去的事、还意图毁掉这里……”
这话听得我头痛,“扫黑除恶人人有责,你不知道吗?你们这产业链都不说游走在灰色地带、是黑得相当彻底,我看不爽,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何医生一脸的欲言又止,谁是恶有待定夺,但谁是黑……总之长眼睛的人大概不会觉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和头掉了还需要用手抱着的人是黑。
猪头医生定定看我一会,“你的来头肯定不小,一般人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
“嗯,我是正义使者,这来头大吧?吓死你。”我敷衍点头,语气也极尽敷衍,“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来意了吗?我很忙,还有大事要完成。”
要不是看在他是个关键角色、话里很可能含有重要信息的份上,我都没心思听他说话。
猪头医生垂下眼帘,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一颗猪头上看见惘然的神情。
“我想知道……”一句话被他说得很慢很慢,似乎要用光他的勇气,“既然你是有备而来,而且还知道这么多东西……”
完全不是有备而来好吗?明明是赶鸭子上架。
我不耐烦地看着猪头医生,他终于语调轻轻地说出了最终的请求。
“……或许你也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到这?”
我愣住,没想到朱医生死到临头,在意的竟然是这件事。
我张了张嘴,愣愣道:“你不是说你和她没关系?”
“我只是……好奇。”朱医生抱住头的左手用力收紧。
不要觉得我看不见肢体语言啊,这在意的多明显啊。
我眉头一皱,隐隐发觉需要引起我重视的华点。
“林静,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以前是这一床的病人,那孩子和她关系很好,把她当姐姐。”我顿了顿补充道:“也当妈妈。”
猪头医生恍惚,轻声道:“是那个很喜欢笑的病人,像的……是相像的……”
何医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震惊于朱医生强大的记忆力。
我则震惊于强大的母女亲情,按理说星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可她竟然能在那么多病人中找到和母亲相似的人,大概……
孩子对母亲的眷恋和爱,和母亲对孩子一样,从在子宫里孕育时就开始了。
“好的,我明白了。”猪头医生轻声说完,捧着头走到我面前,“那现在动手吧。”
我不明所以,“动手干吗?”
“杀死我。”猪头医生十分平静,“我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了。”
我被气到,“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你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当财阀的走狗你真的活得心安理得吗?”
猪头医生不为所动,“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从我决定要开始作恶的那一天,我就回不了头了,你动手吧,如果你的目的是毁掉羊房子,不杀死我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暴躁地走来走去,努力控制住想把猪头医生大卸八块的冲动。
“动手吧。”
“催催催!催命啊你!”我抓狂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用刀捅死你又没用!我得找到方法才能杀你!”
何医生震撼地看了半晌,弱弱道:“能不能不死……”他吓得泪流满面,“我真的不想死。”
他的语气有种知道自己罪恶滔天的愧疚心虚,以及试图垂死挣扎的不甘。
我冷冷看他一眼,“那些病人也不想死。”
何医生手脚发软,贴墙靠着才能勉强稳住身形,“我们从没杀死过任何病人……”说着他看了一眼猪头医生,哽住,又改口,“至少我是,我没有杀死过病人,死在羊房子的病人除了那次特大惨案,都是自尽,羊房子也不希望病人自尽的。”
我露出微笑,“那她们是不是被你们逼死的呢?还有那些直接被财阀带走的病人,你能保证她们每一个都还活着吗?”
“我……”何医生语塞,我恨恨道:“那是会吃人的财阀,她们在那里的生活可能比在羊房子还生不如死,何况……”
我再次掏出那把小匕首,“这世道并不讲究一命换一命,你即使没杀生,但你犯下的罪孽却比杀生还重,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小许在还能给我一点建议,但他不在,所以我会按照我的想法来……”
“我会把那六十七条人命算在你们头上,还有更多在羊房子自尽的病人的命也算在你们头上。”
我一边说一边捏着小刀靠近何医生,他面露惊恐,竟然将朱医生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朱医生您就这么认命了吗?!”
朱医生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语气恍若鬼魅,“认命吧,我早该认命的,我做不到杨良意那样……就算被毁灭,他的灵魂也能继续走在信仰的路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我逼近,何医生的求生欲爆发开来,“您还可以联系其他财阀!凭借您的学识,无论她是什么来头,那些大人物也一定愿意出手救您的!”
“什么来头……”猪头医生苦笑一声,“你真的觉得正常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正常人能知晓过去发生的事吗?如果这是对我们的惩罚,那大概是……”
“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