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映出卫云姝的唇角冷笑,“晏茉能靠意外上位,本宫为何不能造个‘意外’?”
三更梆子响过,春喜攥着药丸缩在庑房。
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战栗——这能让贞洁烈女变荡妇的秘药,此刻正烫着她胸口皮肉。
次日酉时,春喜特意在藕荷色衫子里衬了桃红肚兜。食盒里山楂糕摆成心形,酒酿撒着去年存的干桂花。
司徒长恭瞥见惊鸿苑的食盒纹样,嗤笑着踢开书房门:“你们主子倒会打巴掌给甜枣。”
“是奴婢亲手......”春喜话音未落,银匙已碰着瓷碗。她盯着喉结滚动的弧度,后背沁出薄汗。
药效来得又急又猛。司徒长恭扯开领口时,撞翻的砚台溅了春喜满裙墨汁。常年握剑的手掐住她腰肢,惊得食盒滚落台阶。
“世子......”春喜假意挣扎,发间茉莉膏混着龙涎香催出黏腻热气。窗纱上人影交叠,她终于触到锦袍下滚烫的肌理。
烛泪将尽时,春喜的指尖刚触到司徒长恭衣襟,咽喉骤然被铁钳般的手掌扼住。
司徒长恭眼底猩红翻涌:“找死?”
春喜双脚离地乱蹬,发髻散落如瀑。喉骨咯咯作响的瞬间,男人突然松手将她掼在地上。他踉跄扶住博古架,青瓷瓶碎了一地。
“世子......”春喜爬着去抱他腿,“让奴婢帮您.....”
司徒长恭反手掐住她下巴:“谁派你的?”药性混着龙涎香在血脉里奔涌,少女领口若隐若现的雪色刺得他眼眶生疼。
春喜忍着剧痛仰起脸,泪珠恰到好处滚落:“奴婢心疼您总被公主磋磨。”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间已被按在冰凉的石桌上。
“哗啦——”食盒滚落台阶。春喜后腰撞上桌沿的刹那,司徒长恭扯开她裙带。没有抚慰没有温存,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弓起身子,却被捂住嘴压回桌面。
月光透过格窗碎在春喜脸上。她盯着檐角晃动的铜铃想,话本里都是骗人的。没有红烛锦帐,没有耳鬓厮磨,只有野兽般的冲撞与满口血腥。
司徒长恭掐着她腰肢的指痕深可见血。春喜咬破舌尖才没昏死过去,指甲在石桌划出数道白痕。疼吗?当然疼。
可比起永世为奴的痛,这算得了什么?
云收雨歇时,春喜强撑起身子:“世子......”话音未落便被踹下石阶。司徒长恭系着腰带冷喝:“来人!”
黑影悄无声息落下。春喜爬着去抓他衣摆:“奴婢是第一次......”
“处理干净。”司徒长恭甩开她的手,“别脏了地。”
麻核塞进口中的瞬间,春喜突然想起昨夜偷药时划伤的手指。原来从那时起,就注定是作茧自缚。
暗卫拖着她经过月洞门时,司徒长恭突然道:“等等。”他捏起春喜下巴,“卫云姝指使的?”
春喜拼命摇头,发间珠花掉进泥里。
“药哪来的?”
“公主...公主暗格......”春喜咳出血沫,“晁府送的......说能挽回您......”
司徒长恭瞳孔骤缩。那女人既要和离,又备这种腌臜物作甚?他烦躁地摆手:“扔去柴房。”
暗卫迟疑道:“老夫人那边怎么交代?”
“就说冲撞了贵客。”司徒长恭扯下染血的玉佩掷在地上,“管好你的舌头。”
就在这时,檀木门轰然洞开时,卫云姝裙摆扫过门槛的香灰。
春喜颈间红痕还未消退,正慌忙扯着司徒长恭的衣角。
“来得不巧。”卫云姝指尖蔻丹点在春喜半露的肩头,“原想着给世子送解寒毒的参汤。”
司徒长恭扯过外袍的手僵在半空。春喜突然扑到卫云姝脚边:“是奴婢给世子下了药......”
“砰!”
春喜撞在博古架上,珐琅彩瓶碎了一地。司徒长恭赤脚踏着碎瓷走来:“夫人好算计。”
“不及世子言而无信。”卫云姝将沾了姜汁的帕子按在眼尾,“发现秘药丢失时,妾身原是要给世子送解药的。”
司徒长恭盯着她袖口露出的药瓶穗子——确实是惊鸿苑独有的双鱼结。寒毒发作的指尖发青:“若我说是被算计的?”
“重要么?”卫云姝踢开脚边肚兜,“满京城都知国公世子要为个丫鬟开脸。”
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司徒长恭攥着染血的帕子低吼:“你算计我?”
卫云姝指尖沾着辣椒末按向眼尾,霎时洇开绯色:“不是世子说再犯宁死不负我么?”她将药瓶掷在地上,“刚查到春喜偷药,便听见您屋里的动静。”
司徒长恭眼底漫出血丝。那药瓶骨碌碌滚到春喜脚边,瓶身还留着道指甲划痕——正是昨夜被她偷偷打开的那瓶。
“这药单上写得明白。”卫云姝碾碎飘落的槐花,“虽药性烈,但心智坚者......”
“够了!”司徒长恭劈断廊柱。木屑纷飞中,卫云姝广袖轻扬,露出腕间狰狞的旧疤——那是新婚夜他摔碎合卺杯划伤的。
春喜突然扑过来扯他袍角:“世子救我!”
“滚!”司徒长恭踹开她,转头却见卫云姝眼角泪光盈盈。月光漏在她颤抖的睫羽上,恍如那年灯会初见时琉璃灯罩下的美人图。
“三日后抬妾。”卫云姝转身时裙裾扫过春喜的脸,“省得传出去说我国公府苛待下人。”
夏欢提着灯笼追上来:“公主何必救那白眼狼?”卫云姝逗弄着怀里的旺财,看绒球滚进石缝:“狸猫要钻进耗子洞,拦它作甚?”
惊鸿苑的烛火彻夜未熄。春喜蜷在柴房盯着窗缝,直到五更梆子响,终于想通公主为何留她性命——这府里多个人分宠,晏茉便少分精力害人。
卫云姝正在喂旺财。秋平捧着暖炉嘀咕:“春喜在角门磕了三个响头。”
“该磕的。”卫云姝将绒球抛向斜坡。那团毛线滚过青砖,最终卡在排水口的铁栅间。夏欢要去捡,却被拦住。
“脏了的东西,捡它作甚?”
……
暮色漫过窗棂时,春喜缩在新搬的厢房角落。铜镜映出她颈间青紫,昨夜世子掐过的指痕犹在。门轴轻响,卫云姝的织金裙裾扫过门槛。
“公主......”春喜扑通跪地,额头磕在青砖缝里。
卫云姝指尖叩着青瓷盏:“救你的太医还在偏厅候着。”盏盖与杯沿相碰的脆响,惊得春喜一颤,“猜猜若是晚来半刻,你会被埋在哪个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