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府,这座象征着北疆苍狼城最高权力的堡垒,此刻已彻底沦为血腥的修罗场。
高大的府门早已被暴力轰碎,燃烧的碎木散落一地,焦糊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门前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倒伏着数十具尸体。
有穿着黑色皮甲、死战不退的亲卫营战士,更多的则是穿着各色杂乱皮甲、头缠红巾的叛军暴徒。鲜血浸透了地面的积雪,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渣。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声,如同沸腾的油锅,从府邸深处不断传来,撕扯着冰冷的夜空。
府邸内部,战斗更是惨烈。前庭、回廊、假山、花园,处处都是搏杀的战场。叛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监军胡惟庸心腹的督战下,一波波向内院的核心区域——议事大厅发起亡命的冲击。
“顶住!给老子顶住!大人…大人一定会回来!” 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咆哮,在议事厅紧闭的大门前炸响。
林风!
他背靠着厚重的大门,浑身浴血!原本精悍的黑色皮甲早已破烂不堪,上面布满了刀痕、箭孔和暗褐色的血痂。
左臂无力地垂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头一直划到手肘,皮肉翻卷,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半身染得通红。
右脸上一道新鲜的爪痕皮开肉绽,几乎能看到森白的颧骨,鲜血糊住了他半边眼睛,但他仅剩的那只右眼,却燃烧着如同困兽般的疯狂与决绝!
他手中的战刀已经砍出了无数缺口,刀身被粘稠的血浆糊满,刃口卷曲。脚下,堆叠着七八具叛军的尸体,都是试图撞开大门时被他斩杀。
在他身前,只剩下最后七八名同样伤痕累累的亲卫营战士,人人带伤,个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背靠着背,组成一道摇摇欲坠、却依旧死死钉在议事厅大门前的血肉防线!
“杀进去!胡监军有令!活捉林风,赏金百两!杀秦烈亲卫一人,赏银十两!” 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叛军后方响起,带着贪婪的蛊惑。
“杀啊!”
“赏金是我们的!”
重赏刺激下,围在周围的数十名叛军再次发出狂热的嚎叫,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刀光闪烁,长矛攒刺!
“弟兄们!为了大人!死战不退!” 林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仅剩的右眼迸射出骇人的凶光!他猛地将卷刃的战刀换到受伤稍轻的右手,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悍然迎上!
铛!噗嗤!
林风格开一柄劈来的鬼头刀,反手一刀捅进对方的小腹,顺势一绞!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但他身后,一名亲卫却被两杆长矛同时刺中,惨叫着倒下!
防线瞬间被撕开一个缺口!
“冲进去!” 叛军头目兴奋地尖叫。
“休想!” 林风目眦欲裂,如同受伤的猛虎,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缺口,试图用身体堵住!卷刃的刀疯狂劈砍,瞬间又放倒两人!但他自己也付出了代价,后背被一把弯刀狠狠划过,皮甲撕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形一个踉跄!
“林头儿!” 旁边的亲卫战士悲吼着扑上来,用身体挡在林风身前,替他格开致命的攻击,自己却被乱刀砍翻!
防线,濒临崩溃!仅存的几名亲卫战士被分割包围,人人险象环生!林风拄着刀,半跪在地,大口喘息,滚烫的鲜血从额头、手臂、后背的伤口不断涌出,滴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红。视线开始模糊,力量在飞速流逝。
“大人…林风…尽力了…” 一股悲凉和绝望涌上心头。
“哈哈!林风!你的死期到了!” 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开山巨斧的叛军头目(王魁)狞笑着分开人群,巨斧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朝着林风力劈华山般斩落!斧刃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经压得林风喘不过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远比城门处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巨响,猛然从城守府前庭方向炸开!仿佛有洪荒巨兽撞塌了院墙!
紧接着,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杀气!那杀气凝如实质,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血腥味,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守府!前庭方向的喊杀声、惨叫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正在围攻林风等人的叛军,包括那挥斧的王魁,动作全都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们的心脏!汗毛倒竖!
“什…什么声音?!”
“前…前庭怎么了?”
惊疑不定的低语在死寂中响起。
下一刻,更加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一道身影!
一道浑身浴血、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猩红煞气、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般的身影,从前庭的方向,踏着烈火和尸骸,一步步走来!
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青石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开来!身上那破烂的衣衫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甲。裸露在外的皮肤,闪烁着冰冷的古铜光泽,上面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和凝固的血痂。
最令人胆寒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冰冷、死寂,却又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暴戾与疯狂!目光所及之处,空气仿佛都凝固冻结!
正是破门而入,一路杀穿前庭、碾碎所有阻拦,踏着尸山血海而来的秦烈!
“挡路者…死!”
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叛军士兵的耳中,冻结了他们的血液!
“是…是秦烈!”
“他…他怎么进来的?!”
“魔鬼!他是魔鬼啊!”
认出秦烈的叛军士兵,瞬间魂飞魄散,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刚刚还凶悍围攻的叛军,如同见到了天敌的羊群,士气瞬间崩溃!
“慌什么!他就一个人!堆也堆死他!给老子上!” 监军胡惟庸的心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文官(孙师爷),躲在人群后方,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试图组织抵抗。
然而,晚了!
秦烈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挥斧劈向林风的叛军头目王魁!也看到了林风那浴血濒死的惨状和仅存亲卫的绝望!
轰!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杀气,如同实质的血色狼烟,从秦烈身上冲天而起!他脚下的地面,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
“找死!”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
秦烈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蓄势!他的身体在原地猛地一踏!
轰隆!
脚下整片青石板轰然爆碎!碎石如同炮弹般向后激射!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血色狂飙!速度之快,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目标直指挥斧的王魁!
王魁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死亡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惊恐地想要收回巨斧格挡,但身体却像被冻僵般迟钝!
“不…!”
噗——!!!
王魁的惨叫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秦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只闪烁着暗金光泽、缠绕着猩红煞气的手掌,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他仓促横在胸前的精钢巨斧!然后,毫无阻碍地,狠狠插进了他那覆盖着铁甲的胸膛!
噗嗤!
手掌透胸而出!带出一蓬滚烫的心脏碎片和碎裂的脊骨!
王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只血淋淋的手臂,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身体抽搐了两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下!
嘶——!
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叛军,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吓得魂飞魄散!徒手洞穿铁甲和胸膛?!这根本不是人!
“杀了他!快放箭!放箭!” 孙师爷吓得屁滚尿流,尖声嘶吼,自己却拼命往人群后面缩。
咻咻咻!
数十支箭矢从四面八方的屋顶、回廊拐角射来,攒射向场中的秦烈!
秦烈猛地抽出插在王魁胸膛的手臂,带起一溜血泉。他看也没看那些攒射而来的箭矢,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
《游龙步》!
他的身影在方寸之地拉出道道残影!大部分箭矢射空,钉在地上、墙上!少数几支角度刁钻的,也被他或侧身、或挥臂,如同拍苍蝇般轻易格开!暗金色的手臂与箭矢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火星四溅!
箭雨刚歇,秦烈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一脚踹在王魁倒下的庞大尸体上!
轰!
王魁的尸体如同巨大的攻城锤,呼啸着砸向孙师爷藏身的人群!
“啊——!” 惨叫声中,数名躲闪不及的叛军被砸得筋断骨折!孙师爷虽然侥幸躲开,却被飞溅的血肉糊了一脸,吓得瘫软在地!
“轮到你们了!”
秦烈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他身形再动,主动扑入了因尸体砸击而混乱的叛军人丛之中!
《血战八式》——分海!
双掌如刀,暗金光泽暴涨!掌风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秦烈双臂展开,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的铡刀,在人群中猛地一个旋身横扫!
噗!噗!噗!噗!
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冲天而起!七八名挤在一起的叛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狂暴的掌刀拦腰斩断!滚烫的内脏和鲜血泼洒一地,染红了周围的积雪和墙壁!
血腥!暴戾!如同地狱降临!
“妈呀!”
“跑!快跑啊!”
这如同屠宰场般的恐怖景象,彻底摧毁了叛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剩余的叛军彻底崩溃了!哭爹喊娘,丢下兵器,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秦烈没有理会那些溃逃的蝼蚁。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血雾和混乱的人群,终于落在了议事厅大门前,那个拄着刀、摇摇欲坠的血色身影上。
林风!
他仅剩的那只右眼,正死死地、难以置信地、带着狂喜与无尽委屈地看着那道浴血魔神般的身影。
“大…大人?!” 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从林风满是血污的口中艰难地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