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局已定,太子威立。
然而风平之下,心潮未歇,尤其是清霁。
那夜,太学灯火微明,竹院风入帘。
白芷衣倚栏而立,手执竹笛,吹奏一曲《静水流深》,音律婉转,回荡庭中。
清霁立于远处石阶,静静听着,神情恍惚。
待曲终,白芷衣转身看他:
“今夜风静,是个好夜。”
清霁淡淡点头,却没有答话。
白芷衣轻笑:“你为何总这样?外人说你清冷无情,实则是……心口不一。”
清霁眉目微动:“你想说什么?”
白芷衣缓步走近,眼神清亮,带着少有的认真:
“我只问你一句。”
“若天下已稳,若朝局已定——你还会留在太学吗?”
清霁不语,良久,才低声问:
“你是想走?”
白芷衣笑意淡淡:“我从未属于这里。”
“来是为你,留也是为你。”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如初春的雨:
“但你若从未想过留我,那我便不再等。”
这话一出,清霁神情微变,像是心中某处被轻轻击中。
他忽而沉声道:
“你知我不能答应。”
“我如今位在宗正,虽无储意,却身在风口浪尖。”
“若我此时言爱,便是毁你,亦毁我。”
白芷衣却摇头一笑,语气柔淡:
“我不要你言爱,我只要你……不推我远去。”
她上前一步,语气更低:
“你是否喜欢我,清霁?”
夜风拂过竹林,吹起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肩袍。
清霁没有答。
他只是伸手,轻轻拢住她的手腕,那一瞬,掌心的温度穿过了彼此的寂寞。
他喃喃道: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不问,也一直不说。”
“可你若真走,我……”
他未言完,却握紧了她的手。
白芷衣看着他,忽然笑了,轻声道:
“你若肯牵我的手,我便不走。”
“哪怕你终生都只说半句,我也听得懂。”
清霁低头,额头轻轻触碰她的额角。
他没有吻她,只是轻声应了一句:
“我不会再放你走。”
隔日,白芷衣仍在太学,却有了新职——
“太子亲授东宫女讲官,掌女学文教。”
此职虽不显权,却是凤元君破旧立新之后,开设女学之第一步。
而清霁亦不再隐退,转授新设“策政司”之总监,以“文衡天下,辅政太子”为名,出现在众臣之前。
京中议者言:
“东宫立稳之后,太子以沈归为刃,清霁为衡,白芷衣为教。”
“三者共辅,天下之器,始成其形。”
夜深,凤元君立于灯下,看着策政司新章,淡声问沈归:
“清霁已动情,你怎么看?”
沈归答得平静:
“他若动心,便是真人。”
“若连他都愿为情一退,臣以为——东宫之中,便再无软肋。”
凤元君微笑,点头。
他知道,有些人动情,不是弱,而是——真正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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