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脸上堆着笑的男人看到陈烟,笑容短暂地定了一下,随即这抹失神很快又被一个更夸张的表情盖了过去。
“是你啊!原来你就是季哥的女朋友!”
他把两只手提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出右手想要跟陈烟握手。
可没想到陈烟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啊?你不记得我了?咱们以前见过啊!”罗也转着眼睛想了想,“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他见陈烟一直不肯与他握手,只得悻悻把手收回来揣进兜里。
“你没认错,这是陈小姐。”
季铭归给两人介绍起对方。
“他就是刚才我提到的‘小野’,你们之前见过一两次的。”
“你好。”
陈烟终于肯冲他点头了,“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磕到了脑袋,可能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嗨~没事没事,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就是个小卡拉米,就算记不起来也很正常。至少咱现在认识了,对不对?”
“我叫龚野,不是皇宫的‘宫’,也不是皇帝出恭的‘恭’,就是剩下的那个龚。”
“季哥他们都叫我小野,我是98年生人,要是比你大的话,你叫我野哥也行,我不介意哈哈!”
罗也才揣进口袋的手还没暖热火,又抬起来摆了摆,一副健谈样。
话毕,他的目光瞥见面前这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后脑勺。
“这个阿参到底去哪了,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当电灯泡啊?”
他的这句嘀咕让陈烟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季铭归抓着,于是她又开始挣扎。
季铭归则是又收了几分力道,用眼神提醒她这里还有外人在,不要闹。
可罗也对陈烟来说根本不是外人啊!
就是因为有罗也在,她才不能一直让季铭归这样牵着她的手。
虽然现在他对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但实际真要在别人面前展现什么情侣之实,她还是会觉得别扭和恐慌。
更何况面前的人还不是别人,是罗也!
季铭归察觉到陈烟这次动作激烈的有些反常,他看了看一旁那个吹着口哨,朝路的远处张望的小野,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味。
“再动我就把你横抱起来了。”
这句话的威慑力果然不同凡响。
陈烟马上停止了掰他手指的动作,一脸不情愿地安分下来。
季铭归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似乎之前那种只要看到她吃瘪,就能感受到愉悦的感觉又回来了。
“诶,回来了回来了!”
罗也像一座望夫石一样瞅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快步朝他们靠近的阿参。
他抛下立在原地闹别扭的俩人,头也不回地迎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念叨:“大块头,你跑哪去了你!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你知道我一个单身狗在他俩旁边待着有多尴尬吗?”
阿参看他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嫌弃,“谁让你撒完尿回来不老老实实在刚才的位置待着,非要往前凑?”
“嘿——我那不是回来没见到你人,才来找季哥的吗?你这人……”
俩人一路斗着嘴走了回来,到季铭归面前也不肯停歇。
“我没见到你可不得先来找季哥吗?”
“到时候季哥跟陈小姐走了,你又不回来,我还一个人在那傻站着吹冷风啊?”
准确的说是罗也不肯罢休,嘴巴还在争个不停。
“行了。”
季铭归一声令下,陈烟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
“诶,好啊好啊!”
一听到“吃饭”这两个字,罗也又来劲了。
“咱们晚上是不是要去那个……唔——”
他话还没说一半,就被阿参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他无语地压低了声音骂道。
“你个狗东西,嘴巴能不能把把门儿!”
罗也被他这么一提醒,立马反应了过来,不再反抗,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还好你把我的嘴巴捂住了,要不然我真的差点说漏嘴。”
他煞有介事地拦下阿参,专门等到前面的季铭归和陈烟走远了才重新迈开步子。
“那咱还是离他们远点吧,这样咱们万一再说漏了啥,也不至于被陈小姐听见。”
这话让阿参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特?老大大费周章找到他,执意要把他纳入麾下真的有用吗?
“怕被陈小姐听见,那你他妈闭嘴不就完了!‘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你懂不懂?”
“谨,言,慎,行……也没这么严重吧,大块头?诶?诶——”
罗也一字一顿地复述着这个成语,一抬头发现身边的人早就小跑着跟了上去,他也只能提着裤子往前追。
四个人从公园的另一个入口出来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阿参开着车子带着他们在马路上左拐右拐的,陈烟也不知道晚上会在哪里落脚吃饭。
本以为这趟路程会因为她和季铭归两人之间感情的微妙变化而变得无比尴尬,没想到事实却与她预想的截然相反。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罗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不停地在找话题聊,就连看到路边上一块醒目的店招牌都能抓着说上两句。
“诶,你们看那家烩面,那是我在恒州吃过最正宗的河南烩面了。”
“大块头,你不是北方人吗?这家店你肯定喜欢!”
“哦对!还有那家川菜馆!他们家的麻婆豆腐也是一绝!现在想想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本来最烦他不停叨叨的阿参这个时候碍于季铭归和陈烟也在车上,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季铭归则是一直看着窗外,而手还紧握着陈烟,不曾松开。
陈烟更是一言不发,毕竟罗也现在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陌生人,她不能当着一个陌生人去驳季铭归的面子。
此时整个车厢内,除了前座叽叽喳喳的声音之外,其余三人均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那罗也呢?
他这样表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塑造出一个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形象,以此来让季铭归放松警惕?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烟倒有了一个想法,可以扰得季铭归的心绪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