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官家便赐下了大皇子赵昉和狄青之女狄玥的婚事。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震动整个官场的圣旨。
随着晨钟响彻皇城,一道震动朝野的圣谕在垂拱殿内回荡。
官家赵祯于大朝会上连颁两道圣旨,其内容之重大,令满朝朱紫皆为之色变。
当黄门侍郎手捧两道明黄圣旨迈入大殿时,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那绣着五爪金龙的锦缎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内侍省总管王德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一声宣告,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
第一道圣旨赐婚大皇子赵昉与枢密副使狄青之女狄玥。
圣旨辞藻华美,字字珠玑:\"狄氏女玥,系出名门,幼承庭训,通晓诗书,娴熟弓马,实乃将门之明珠......\"其中特别褒扬狄玥随父戍边时\"临危不惧,智退敌兵\"的功绩,称赞她\"虽为巾帼,不输须眉\"。
这般在赐婚圣旨中详述女子功绩,实为大宋开国以来首见。
第二道圣旨更是石破天惊——册立大皇子赵昉为皇太子!
圣旨洋洋洒洒千余言,历数赵昉\"天资颖悟仁孝天成勤勉好学\"等十二项美德,更着重强调其\"通晓经史明察时务\"的治国之才。
当王德念到\"授以册宝,正位东宫,以固国本\"时,殿中几位三朝元老已经激动得老泪纵横,而年轻官员们则面面相觑,难掩震惊之色。
朝会甫散,政事堂内暗潮汹涌。
参知政事李沆捧着青瓷茶盏的手不住颤抖,茶水溅湿了紫袍下摆:\"太快了...大皇子才十六岁啊!这......这还太早了吧......\"
他的声音虽低若蚊呐,却字字如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诸位同僚们或低头啜饮着早已凉透的茶水,或故作专注地整理着手中的象牙笏板,看似各忙各的,实则都在暗中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每当目光相接时,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心照不宣的深意,却又迅速移开视线,生怕被人看穿自己内心的盘算。
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空中交织,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默契,又像是在互相试探着对方的立场。
而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曹皇后的兄长曹佾始终保持着令人费解的沉默。
他挺拔的身姿纹丝不动,面容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这位备受尊崇的国舅爷既不参与同僚们隐晦的眼神交流,也不对刚刚传来的惊人消息表现出任何反应。
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人不禁暗自揣测:
究竟是这位皇亲国戚早已通过特殊渠道知晓了此事,此刻不过是故作镇定?
还是说他也和殿中其他人一样,刚刚才听闻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只是在极力掩饰内心的震惊?
廊檐下,三三两两的朝臣驻足远眺东宫方向。
十六年前官家喜得皇子的盛况犹在眼前,那时满朝文武谁不额手称庆?可如今真要立储了,反倒人人噤若寒蝉,讳莫如深。
御史台内,几位言官正争得面红耳赤。侍御史拍案而起,案上墨汁四溅:\"立储乃国本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大皇子尚未加冠,如何担得起储君重任?\"
他的奏章墨迹淋漓,字里行间满是对\"皇子年幼朝局未稳\"的忧虑。而监察御史却持笏肃立:\"东宫早定,则天下安心,此乃社稷之福。\"
两人唇枪舌剑间,谁也没注意到窗外飘落的槐花已积了厚厚一层。
皇城司的密探们今日忙得脚不沾地。指挥使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密报,眉头紧锁成川字。
这些加急文书详细记载着:曹府深夜密会三司使、参政宅邸突然多了几位江南口音的访客、甚至连久病卧床的前宰相寇准都派心腹去了吕夷简府上......每一条消息都暗藏玄机。
此刻的福宁殿内,官家赵祯正在批阅如雪片般飞来的奏章。
他手中的朱笔在\"请缓立储\"的奏折上悬停良久,最终画了个朱圈。
身旁伺候的贴身太监王德看得真切,这是要留中不发的意思。
殿角铜漏滴答,更显殿内寂静非常。
夜色渐深,皇城角楼的灯笼在秋风中摇曳生姿。
官家独自立于宣德门上,俯瞰汴京万家灯火。他突然开口:\"王德,你可知朕为何要同时下这两道圣旨?\"
王德慌忙躬身,额头几乎触地:\"陛下圣明烛照,奴才愚钝,不敢妄测天意。\"
官家轻笑一声,目光掠过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当年朕膝下无子时,他们日日逼朕过继宗室;如今朕有了皇子,反倒无人敢提立储之事。\"
他的声音忽然转冷,似腊月寒冰,\"这些士大夫要的,不过是个听话的傀儡。可朕要的——\"龙袖一拂,\"是大宋的江山永固,是赵氏的基业长青!\"
夜风猎猎,吹动官家的龙纹袍角,那上面的金线在月光下流转生辉。
此刻的汴京城看似平静如常,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场立储风波才刚起波澜。
士大夫集团与皇权的博弈,就像这宫墙内外的明争暗斗,永远都在暗流涌动,从未真正停歇。而明日早朝,又不知会有多少暗箭将要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