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昭同女儿一起伤心,最着急上火的还是皇后,眼见着马上就要出孝了。
但太后和公主都难过得躺在了床上,太医开的那些疏肝的药也一概不肯吃。
她只能拉着贵妃想办法。
其余的宫妃在重华宫时得不到太后召见,进了宫太后也不肯让她们请安,只说自己惫懒惯了,不肯起早。
连着皇上也改了请安的时间,挪到了午后。
故而,宫妃中稍微了解太后一些的也就是贵妃,她也素来是个玲珑的姑娘。
皇后只盼着她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
贵妃也为难,踟蹰半晌说道:“不若咱们再抱几只猫狗给太后赏玩?”
皇后叹道:“皇上早去问了,太后说以后只养乌龟了,省得还要一次次送走那些小宠。”
贵妃跟着叹气,说道:“和荣公主心里也不好受,不然有公主在,太后还不至于这么难过,现下两人一道,你哭完我哭的……”
皇后最终派了三个皇子去彩衣娱亲。
冯若昭却不怎么想接触,只说让皇子们去读书。
还是贵太妃耿氏带了弘昼和吴扎库氏才三岁的嫡女进宫,冯若昭和玄真才好了起来。
她看着女儿带着侄女玩耍,长出了口气,说道:“从前哪里敢这样矫情,也是如今日子好过了,才这样,还劳烦你来安慰我。”
贵太妃和太后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人也大方爽朗,纵使地位有差,也不忸怩。
说道:“太后这话就是跟我炫耀皇上的孝心了,也是,弘昼那小子,只会气我,太后一说,我可要眼红了。”
冯若昭便被她逗得笑起来。
这场风波才算过去了。
新帝的后宫,如今有皇后富察氏,贵妃高氏,娴妃那拉氏,纯嫔苏氏以及底下无定数的贵人,常在,答应们。
至于大阿哥永璜的生母,在潜邸中就没了,被追封为哲妃。
皇子还是那三个。
不能说没有争端,但皇后有底气,有手段,品性不歪,后宫就没乱起来。
一直到乾隆十年,玄真也有十四岁了,冯若昭免不了要考虑她的嫁人问题。
如今宫中正当妙龄的只有玄真一人,天下的好男子都可着她挑。
但冯若昭还为她提供了另一个选择:“玄真,你是想嫁人,生几个你自己的孩子,度过幸福的一生,还是永远留在额娘身边,度过幸福的一生呢?”
在两种幸福间,玄真选择了永远留在额娘身边。
她有眼睛,能看到都是额娘不得宠的公主,朝瑰公主留在自己额娘身边,就比远嫁蒙古的要好过。
哪怕是嫁到京城的姑姑,固伦温宪公主,也逃不过早亡。
她不想嫁人。
冯若昭便找来了皇帝。
弘历心有所感,特意叫李玉带着十几卷青年才俊的画册一起带到慈宁宫。
却不妨皇额娘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
他有心说这于理不合。
但皇额娘这些年一心一意为了自己,从来没让自己为难过,对于朝政也是从不过问,哪怕为了娘家求恩典,也是没有过的。
开天辟地对自己这个儿子提出第一次要求,难道他就这么拒绝吗?
弘历咬咬牙,带着那堆画册又回了乾清宫。
翻遍京城子弟的资料后,挑出了一位钮祜禄氏的儿子,看起来就不太长命。
很适合当自己的妹夫。
钮祜禄一族在先帝时被打压着,到了本朝,弘历就想施恩。
于是,两年后,固伦和荣公主出降钮祜禄一族,这是极大的恩典。
只是不过一月,新郎亡故,乾隆帝大怒,欲问罪钮祜禄一族,经公主和太后求情,才勉强饶过了他们。
只让钮祜禄一族用心侍奉公主,为朝廷效力。
又赐玄真可以随时入宫的权力。
从此,她想入宫陪着额娘就陪着额娘,想在京城游玩,就在京城游玩。
享年六十八岁,比皇兄乾隆帝早一年离世,被后世誉为清朝最幸福的公主。
而太后冯若昭则在乾隆三十年就走了,享年六十九岁。
白梦回到办公室后,就陪着冯若昭看完了玄真后面数十年的人生。
不出意外,这次得到的是满分十分。
休假过后,白梦回来看到的是安陵容。
看来,她就是下一个客户了,只是奇怪的是此人脸上带着巴掌印。
难道她重生后死前还是被掌嘴了?
询问后,白梦才得知,安陵容在送人重生的轮回台前仔细观察了许久,发现没有几个是带着笑脸回来的。
又看那些人被带去了别的地方,便跟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被守在外面的工作人员科普后,便决定先看看旁人是怎样用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身世度过一生的。
学习一番后再去重生。
白梦也不意外,这样的情况并非没有过。
也就是让这些人支付气运给自己,重生的时候再支付魂力罢了。
安陵容不喜欢鹂妃,白梦就以名字相称,问道:“那么,您想要哪个金手指呢?”
她从不问客户想不想要,只问客户想要哪个,成交率会高一点。
这世上,最终只有一种职业,那就是销售。
安陵容沉思片刻,说道:“一切都交由仙子决定。”
她在宫中多年,也学会谋定而后动的本事。
白梦看了她一眼,面上带笑,不动声色地选了一个在安陵容接受范围内价格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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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轻晃,车夫在外头说道:“小姐,到地方了。”
头晕目眩不过一瞬间,白梦便进入了安陵容的身子。
她走出来,一个小太监已等在外面,高高伸出手让她扶着好下车。
姑姑见她来得晚了,便嗔怪道:“怎么来得这样晚,险些误了好时辰。”
安陵容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了一下,稳住心神,说道:“姑姑好,我住得远,一时叫不上脚程快的马车,才延误了,还请姑姑宽恕。”
毕竟没有真的迟到,姑姑又见这姑娘身量纤纤,楚楚动人,很有些江南风韵。
和她从前见过康熙爷晚年宠爱的庶妃们很是相似。
又听说新帝虽宠着华妃那样明媚的娘娘,但对这样的美人也是偏爱的,便松口道:“行,那你快过去吧。”
安陵容得了准许,心中一定,脸上也带出笑来,说道:“姑姑宽容,若是碰上旁人,哪还有这样的福气。”
姑姑也盼着这姑娘能青云直上,记她一点好呢。
便说道:“姑娘的嘴真甜,快进去吧,站在后面就好。”
安陵容还了姑姑一礼,摸了一下头上的珠花,往前走去。
天空中,一只乌鸦飞过,墨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