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
弘时也是向来不跟皇额娘客气的,他记忆中还存在自己不满周岁时候的情形呢,多少丢脸的事儿都做下了,没必要说那些。
只是越长大,他对皇额娘的感情就越复杂。
从前,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也可能是因为皇额娘在婴儿面前没什么警惕心,说过些充满贪欲和利用的话语,弘时一面是承情的,一面却也很难亲近皇额娘到亲近额娘的程度。
甚至可以说连一半都没有,甚至连和赌气时期的皇阿玛比起来也不如。
长大后,特别是知道皇额娘总想打着照顾自己的名义害人的时候,这份亲近更是十不存一。
毕竟非要害死在皇阿玛心中早就丧失继承权的弘昼,还要说是为了他好,弘时想相信都没办法。
皇阿玛登基后,弘时是换了住所的,从前他一个人住,现在要带着女眷一道住,总不能还在原来的地方。
可福晋钮祜禄氏那里却翻找出了麝香。
麝香,好一味可致使女子不孕,有孕也要滑胎的麝香。
手段都耍到福晋头上了,弘时不可能不查,他在宫中也是经营多年了。
钮祜禄氏还曾出过一个孝昭仁皇后呢,虽然已经是几十年前这样久远的事情,但人家不是没有底蕴的。
两人联手,自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
弘时看了眼还同从前一样慈和的皇后,担忧道:“皇额娘,听说您要接青樱格格进宫?”
忽得又义愤填膺了起来:“可是乌拉那拉家相逼?从前他们就欺负您,不曾想现如今您都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他们还敢如此放肆!”
皇后听了前半句,本还想应下,顺便让弘时多多照顾进宫后必然会不适应的青樱。听到后面虽然一头雾水,可压在心中多年的委屈顿时翻山倒海了起来。
原来她也不是不恨乌拉那拉家的,只是……
“弘时啊,你误会了,青樱是皇额娘自己想接进宫来的。”
为了能在弘时院子里塞人,为了让弘时和青樱培养感情,她可以暂且忍耐一二。
而且、而且那毕竟是养育她成人的家啊。
弘时垂下眼,遮掩了一闪而过的情绪,想起钮祜禄氏嫁给他两年也没有孩子,他去的最多的钮祜禄氏没有,其他格格侍妾当然更没有。
又想起在雍亲王府时皇额娘就总是爱给钮祜禄氏立规矩,他每每回府都要转圜一二。
等抬起头来时,弘时还是那张爽朗的笑脸,还是那个英姿飒爽的俊秀青年。
他疑惑道:“是吗?可儿臣在外……”
接着又摇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想来是儿臣多心了。”
剪秋看了皇后好几次,皇后果然也忍不住,问道:“你在外头听到什么了?”
弘时随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果子啃着,含糊说道:“不过是说些皇额娘孝顺听话,十分懂事之类的话。只是,唉,这样的点评着实有些犯上了,不过说到底是在赞颂皇额娘的品行,只是言语略有不当罢了。”
宜修被掌心尖锐的疼痛惊醒,立刻便回过神来,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吃果子,该让下人替你削皮才好啊。”
弘时嬉笑道:“无妨,皇额娘这里的果子甜呢。”
皇后这才问道:“他们的确有些言语不当,你可罚了他们?”
弘时正色道:“都是乌拉那拉家的人,若依儿臣的意思是要罚到他们知道痛,知道上下尊卑为止,不过到底是您的母族,这不,今儿来问问您的意思。”
皇后摇头做宽容状,说道:“那就算了,他们也是有口无心的。”
乌拉那拉家本就萧条,男儿们都是无用的,只剩后宫中她这个皇后撑着,若是按弘时的说法,只怕更是要在京城丢尽脸面。
可她这个皇后也得靠着乌拉那拉家撑一撑面子,这件事还是她自己处理即可。
又吃了一盏茶,弘时便告辞了,直到走出很远,他才转身回望了一眼景仁宫。
希望挑拨离间是有效的吧。
只要皇额娘与乌拉那拉氏离心,不再插手自己后院的事,那就还是从前的皇额娘。
毕竟,在自己人嫌狗憎的小时候,是皇额娘没日没夜地照看着自己。
可若是皇额娘权欲之心当真旺盛如斯……
那权力场上,可是没什么情分能讲的,亲父子反目,亲母子成仇,亲兄弟互害,都不过是最寻常的事情。
争权夺利,就是这样残酷。
宜修将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在地上砸了个脆响,她舒舒服服过了许多年,养气功夫都浅了不少。
在弘时面前她尚能伪装,如今只剩下剪秋在跟前,她实在是忍不得了。
听话?懂事?
知道的是在夸她这个皇后孝顺,不知道的以为在夸一条狗呢!
弘时说他们放肆,皇后看他们是想死!
皇后不想放弃掌控弘时后院的机会,青樱她还是要放进宫的。
只是这回,她要好好拿乔一番才是,非得只会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乌拉那拉家跪着求她不可!
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如今这个家族是谁做主了!
(感冒了,休息一天,明天更,爱你们,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