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马龙被阿灰的呜咽声惊醒。狗儿正对着岩壁上一块闪烁的晶体狂吠,锋利的犬齿在朝阳下泛着寒光。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掌心昨夜残留的深绿色年轮纹路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靛蓝色螺旋,像极了海螺壳上的螺纹。
“怎么了?”他顺着阿灰的目光望去,岩壁凹陷处嵌着一簇紫水晶,棱角分明的六棱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这些水晶或许能打磨成透镜,用来聚焦阳光生火——但水晶嵌在坚硬的玄武岩缝隙里,用燧石刀敲击了十分钟,只在岩石表面留下几道白痕。阿灰着急地用爪子刨地,碎石溅在水晶上发出清脆的“叮”声,突然让马龙的太阳穴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地按住额头,喉间不受控地发出一声低吼。刹那间,岩壁上的碎石簌簌掉落,嵌着水晶的岩层竟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阿灰吓得后退两步,尾巴夹在腿间,而马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变成了某种无形的利刃。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声,这次刻意将音调拔高,尖锐的声波如实质般撞上岩石,“咔嚓”一声脆响,包裹水晶的薄石层应声碎裂,拳头大的水晶坠落在沙地上,溅起细小的石粉。
“原来如此!”他捡起水晶,触感冰凉,掌心的靛蓝色纹路随着心跳微微发烫。为了掌握这股力量,马龙开始在沙滩上进行试验。阿灰叼来各种物品:晒干的椰壳、沉船残骸的玻璃碎片、薄如蝉翼的页岩片。首次尝试震碎半米外的玻璃时,他扯着嗓子嘶吼,却只震落几片沙粒;当他静下心,观察纹路的流动节奏,模仿阿灰吠叫时的颤音,玻璃表面突然出现蛛网裂痕,“啪”地炸成晶莹的碎屑。
在反复的试验中,马龙逐渐摸清了这股声波力量的规律。当他用燧石刀轻敲不同材质的样品时,掌心的靛蓝色纹路会随着声响呈现不同的震颤频率——对着薄玻璃发声时,必须将音调拔高到类似海鸟尖锐的啼鸣,声波才能精准命中分子结构的薄弱处;而面对层理分明的页岩,则需要发出类似海龟低吼的低频声波,让震动沿着岩缝层层递进。阿灰蹲在散落的样品中间,每当马龙找到正确的音高,狗儿的耳朵就会高频颤动,仿佛能听见声波在空气中划出的轨迹。
距离的限制则在一次对礁石的试验中暴露无遗。当他站在四米外嘶吼时,岩壁上的藤壶只掉了几颗,而靠近到三米内,同样的音高却能让岩石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他用贝壳在沙滩上划出距离刻度,发现每远离半米,声波撞击物体时的回响就减弱近半,那些靛蓝色纹路的光芒也会随之暗淡。最让他警惕的是生理代价——第五次震碎玻璃后,他突然咳出带血丝的唾沫,声带像被砂纸磨过般刺痛。阿灰立刻叼来潮湿地衣敷在他喉间,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某次被海胆刺伤时,狗儿也是这样用苔藓为他止痛。
“得去西边的晶洞看看了。”马龙擦掉嘴角的血迹,将打磨一半的水晶镜片收进兽皮袋。掌心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在催促他抓紧使用这股转瞬即逝的力量。阿灰早已叼起装着燧石刀的藤编挎包,尾巴扫过沙滩上的距离刻度,沙粒被震得簌簌跳跃,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水晶矿脉之行伴奏。
正午的烈日烤得沙滩发烫,马龙带着阿灰前往岛西的水晶矿脉。那里的岩壁布满晶洞,但多数水晶被厚实的石英层包裹。他选中一处嵌着鸽血红水晶的岩层,调整呼吸后发出类似鹰唳的高音。声波撞上岩壁的瞬间,周围的沙粒突然悬浮起来,形成一圈金色的雾霭。石英层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却未完全碎裂。阿灰见状,对着岩层狂吠,它的犬吠与马龙的声波产生共振,整面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最终“轰”地炸开,数百颗水晶如雨点般坠落。
然而,失控的声波也带来了危险。附近的灌木丛中传来愤怒的咆哮,一只浑身布满尖刺的巨型豪猪被惊动,竖起背刺冲了过来。马龙紧急发出低频声波,地面的沙粒剧烈震颤,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豪猪的前爪刚踏入声波范围,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将它困在临时形成的沙坑中。阿灰趁机叼来藤蔓,两人合力将豪猪捆绑起来,意外收获了一顿肉食。
午后,马龙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操作。他想切割水晶制作透镜,却发现高强度声波会将水晶震成粉末。经过十几次失败,他摸索出“脉冲式发声法”:用短促的声波在水晶表面划出刻痕,再用燧石刀沿纹路轻轻敲击。当第一片凸透镜成型时,阳光透过水晶在兽皮上烧出焦痕,阿灰兴奋地围着他打转,尾巴扫落了桌上的碎晶。
夕阳西下时,马龙用新制的透镜点燃了篝火。跳动的火苗映照着岩壁上未完成的水晶雕刻——那是他用声波在玄武岩上刻下的阿灰轮廓。掌心的靛蓝色纹路正在消退,但石桌上摆放着十几片打磨好的水晶镜片,旁边悬挂着用豪猪刺和藤蔓编织的新渔网。阿灰趴在火堆旁啃食烤肉,火星溅在它的毛发上,亮起细碎的红光。
夜幕降临时,马龙躺在铺满干燥苔藓的兽皮床上,听着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他知道这股声波力量或许明天就会消失,但至少今天,这些震动的频率帮他获取了珍贵的材料,击退了危险的野兽。阿灰的呼噜声混着篝火的噼啪声,在新搭建的水晶屋檐下回荡,折射的星光将营地装点成一座闪烁的堡垒。而在这座荒岛上,每一次能力的更迭,都是他们离生存与希望更近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