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的长安西市,槐花如雪般簌簌飘落。苏晚正蹲在忘忧居门口翻晒新收的番薯干,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抬头望去,是个戴着藤编斗笠的岭南客商,古铜色的脸上布满风霜的痕迹。
男子站在门廊下,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这位郎君是……?\"
\"这位娘子,有礼了!在下姓陈,岭南人士。\"商人拱手一笑,露出几颗金牙,\"听闻长安忘忧居的番薯种植独步天下,特来求教。\"
苏晚挑眉:\"哦?陈郎君想学种番薯?\"
\"正是!\"陈商人拍了拍脚边的麻袋,\"我们岭南盛产木薯,若苏掌柜愿意传授番薯种植之法,陈某愿以木薯相换!\"
\"木薯!\"
苏晚眼前一亮。她接过木薯,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掰开一看,断面渗出乳白色的浆汁,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不正是制作芋圆的绝佳原料吗?
\"这木薯在岭南怎么个吃法?\"她故意问道。
客商擦了擦额头的汗:\"煮着吃能饱腹,就是有些涩口。若是遇上灾年...\"他顿了顿,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薯表皮,\"能救不少人命。\"
苏晚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陈年疤痕,想必是采挖时留下的。她忽然想起在现代看过的纪录片,岭南山区的人们如何靠这种耐旱作物度过饥荒。
\"木薯虽好,但生食有毒,需经特殊处理。\"陈商人解释道,\"我们岭南人通常磨粉后蒸煮,方能食用。\"
苏晚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陈郎君,番薯种植之法我可以教你,你的木薯,我全要了!你等我一下!\"
苏晚转身从柜台取来一碗昨日做的番薯圆子,晶莹剔透的圆子在红糖水中轻轻晃动。这本来是准备等会当点心吃的。她伸手递给了对面的客商。
\"这叫...嗯,'金玉团'。\"她临时编了个当致的名字,\"用糯米粉和番薯做的,您尝尝?\"
客商将信将疑地舀起一颗,刚入口就瞪大了眼睛。圆子外皮弹牙,内馅绵软,红糖的甜香在舌尖绽放。他忽然红了眼眶:\"若是早些年会这手艺,阿妹她...\"
一阵风吹过,槐花落在他的斗笠上。苏晚这才注意到,他的竹篓角落里放着个褪色的绣花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手笔。
\"这样吧,\"苏晚柔声道,\"我教您用木薯做淀粉,您教我岭南的食材搭配之法。至于番薯...\"她狡黠地眨眨眼,\"我这儿正好有批新育的苗。\"
客商怔了怔,突然深深作揖,藤编斗笠差点滑落。起身时,苏晚分明看见他眼中闪烁的泪光,在阳光下像极了木薯切口渗出的浆汁,晶莹而温热。
待商人离去后,苏晚迫不及待地打开麻袋,里面是一根根灰褐色的木薯根茎,表皮粗糙,掰开后露出雪白的肉质。
\"这东西真能吃?\"崔衍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皱眉问道。
\"不仅能吃,还能做成美味。\"苏晚神秘一笑,\"不过,得先把它变成淀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