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承志那雷霆般的严令之下,孙明阳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
他只能哭丧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让人将之前封存的,钟老书房里的几件心爱之物,送了进来。
一共四样东西。
几本线装的医道古籍,一方古朴的徽州古砚,一支成色极佳的狼毫笔,以及一个钟老最爱不释手的紫砂茶壶。
东西一送进来,孙明阳和钱思源等人便立刻强打起精神,再次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冷笑着准备看沈青接下来要如何装神弄鬼。
在他们看来,这几样东西,他们早就用最先进的仪器检查过了不知道多少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沈青,你今天注定要自取其辱!
然而,沈青的举动,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拿起那几本被孙明阳认定为罪魁祸首的线装古籍,甚至连翻都没翻一下,只是凑到鼻端,轻轻闻了闻,便随手放到了一边。
他又拿起那个紫砂茶壶和那支狼毫笔,也只是用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再也没有多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方看起来最不起眼,最寻常不过的徽州古砚之上。
那是一方极品歙砚,质地温润,砚体上雕刻着简单的祥云图案,看得出已经被主人使用了很长的年份,包浆厚重。
沈青缓缓走上前去。
在众人那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下,他伸出手指,在那方古砚的底部,轻轻地刮下了一点点如同尘埃一般的黑色粉末。
他将那点粉末,置于自己的鼻端之下,双目微闭,轻轻地嗅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下一刻,沈青的脸色,骤然剧变!
他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孙明阳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
“找到了。”
“毒,就藏在这方砚台的墨里。”
“钟老每日伏案,亲手研墨,这无色无味的阴毒,便通过他指尖的皮肤,以及呼吸之间,日积月累,一点一滴地,渗入了他的五脏六腑,经络血脉!”
“最终,一举爆发,使其神魂错乱,阳气欲脱,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垂死之境!”
短暂的震惊之后,病房之内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荒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孙明阳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指着沈青,脸上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沈青啊沈青,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没想到原来也只是个黔驴技穷,在这里故弄玄虚的神棍!”
“毒在墨中?亏你说得出口!”
协和的钱思源副院长也跟着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墨,乃松烟与胶混合所制,自古以来,良墨甚至可以入药,有止血生肌之效。你现在竟然说墨里有剧毒?这是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三岁小孩一样愚弄吗?”
“没错!这简直是在侮辱我们所有人的专业知识和智商!”
“毫无任何科学依据的胡言乱语!”
“我看他就是找不到病因,在这里胡编乱造,想把水搅浑!”
其余几位所谓的专家组成员,也立刻找到了攻击的突破口,纷纷群起而攻之,用各种专业术语和科学理论,来论证沈青的判断是何等的荒谬可笑。
一时间,整个病房内,再次充满了对沈青的口诛笔伐。
他们看向沈青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然而,面对围攻与嘲讽,沈青脸色平静。
他甚至都懒得与这些早已被偏见和利益蒙蔽了双眼的蠢货,进行任何口舌之争。
他只是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场中唯一能决定一切的人——钟承志。
“钟司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是非对错,一试便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与自信。
钟承志看着沈青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又看了看旁边那群如同疯狗一般,上蹿下跳的所谓专家,心中的天平,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对着沈青,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需要什么?”
沈青平静地说道:“一盏酒精灯,和一根未开封的,无菌注射器针头。”
虽然不知道沈青要做什么,但钟承志还是立刻挥手,示意疗养院的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两样东西取了过来。
在众人那充满了好奇与不屑的目光注视之下。
沈青戴上一双无菌手套,先是从那方古砚的底部,再次小心翼翼地刮取了黄豆大小的一点黑色墨粉。
他将墨粉置于一个干净的玻璃皿中,加入了数滴无菌的清水,用一根玻璃棒,将其缓缓调和均匀。
随即,他拆开那根一次性无菌注射器的包装,取出了里面那根闪烁着森冷金属光泽的细长针头。
他用针头,轻轻蘸取了一点点刚刚调和好的墨汁。
做完这一切,他点燃了酒精灯,将那微弱而温暖的橙色火苗,凑到了针尖之下。
“哼,装神弄鬼!”
孙明阳和钱思源等人,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挂着冷笑,准备看沈青接下来要如何出丑。
在他们看来,墨汁的主要成分就是碳,在火焰的灼烧之下,除了变成一缕青烟和一点灰烬之外,绝不可能再有任何其他的变化。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在那酒精灯橙黄色的火焰灼烧之下。
那沾染在针尖之上的黑色墨迹,并没有像普通的墨汁那样,迅速地燃烧,变成灰烬!
反而……
反而散发出了一股极为诡异的,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的青绿色烟雾!
那烟雾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盘旋不散,形态诡异,令人闻之便觉心口发闷,头脑发胀!
而更令人感到头皮发麻,惊骇欲绝的是!
在那青烟散尽之后,那根原本光洁如新,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注射器针头表面,竟然被腐蚀出了一层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
那纹路,仿佛带着某种生命的邪性,死死地烙印在针头之上,看起来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