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宁喊自己,田微微才“放过”红梅。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扬起嘴角。
果然她的想法是对的,尽管季尘如今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但他未来可期。
而且他不仅模样好看,还洁身自好。
这是个顶顶好的男人。
至于他娶妻生子这件事。
田微微想,娶妻又不是不能休妻。
钟宁也就一个皮相好,实际农村出来的,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势都没有,连两个丫鬟都不会支使。
自己比她年轻,比她有气质,还比她会待人处事。
季尘需要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不好意思啊姐姐,刚才去后院转了转。姐姐家里收拾的真好,又干净又漂亮,姐姐平时肯定很辛苦。”
钟宁给田微微倒了杯茶,没有应声。
主要她觉得不经主人同意,擅自在别人家里走来走去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娘~~”
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季媛揉着眼睛站在房间门口。
季谦也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分房睡了。
看到田微微,季媛乖乖地打了个招呼:
“姨姨好。”
“媛媛乖!姨姨给你们买了点心,快过来尝尝!还有小谦你也来。”
季谦看了眼田微微,没有叫人,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他不仅自己不过去,还喊住一看到吃的就找不着南北的妹妹。
“时间到了,咱们该去陈爷爷家念书了。”
“哦,哦!”季媛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两盘点心,不过还是学习要紧。
而且她最近和白奶奶学刺绣呢,马上就要绣好一个香包了。
她要把它送给最好的娘亲!
两个小孩儿就这样手牵手走了,田微微的笑容挂在脸上,有点不舒服道:
“姐姐,小谦好像不太喜欢我。”
钟宁倒没看出什么喜欢不喜欢,事实上她这个儿子就这样对谁都冷冷淡淡的。
不过这也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微微,你也看出来了我家孩子对外人警惕心强,他们有时候可能会无意中做出不礼貌的事。
我想着,不然咱们俩以后约在外面吧。这样你也能自在一点。”
“我没事的,姐姐我没事的。而且我想了想小孩子就这样,可能是我来的少了他们不习惯,我经常来他们多看看我应该就好点了。”
钟宁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底落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
“微微,我就直说了吧。
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这里地方也很小,不是待客的好地方。
我儿子我相公都是隐私感极强的人,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外人带回来。”
“姐……姐姐,你是讨厌我了吗?”
田微微这下是彻底笑不出来了,她不能过来那还怎么接近季尘?
钟宁摇了摇头:
“不是讨厌,只是行为处事不一样。
微微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很乐意和你做朋友,但朋友之间也要有一定的距离。
我想我家里这么小,要是哪天你过来遇到我相公,他会不自在,你也会不自在。”
钟宁想,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没有和哪个朋友这样频繁的见面,还是在家里见的情况。
更何况,她以前也几乎不会去有家庭的朋友家里,感觉多少有点尴尬。
田微微心下愤恨,说那么好听,还不就是想赶客。
肯定是怕自己经常出现在这里会把她相公和孩子吸引,她地位不保。
不过事情八字还没一点,田微微也不好和钟宁撕破脸,只能可怜巴巴地应承:
“好吧。姐姐对不起呀!
我也是第一次有了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才好,让你有不舒服的感觉了,我跟你道歉。”
钟宁摆了摆手:
“没到那个地步。你也别记恨我,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直接提的。”
田微微:……那我还要感谢你是吧?
“嗯嗯!我怎么会记恨姐姐呢!姐姐也是在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嘛!我以后会引以为戒的!”
————
进到尚书房,季尘垂首掀开衣袍一角跪下问安。
景帝闻声疑惑地抬起头,看到季尘后更是疑惑:
“怎么是你来了?”
季尘语气平缓,不紧不慢地解释了情况。
景帝冷笑一声:
“他们都身体不舒服,你身体很好吗?”
季尘淡道:
“能为陛下侍讲是微臣的荣幸。”
“那你打算讲些什么?”
“不知陛下想听什么?”
“朕想听的你都会?”景帝靠在龙椅上,神情倨傲。
“臣当尽心竭力。”
“行,那你就与朕说说这《孝经》吧。”
景帝这本书选的意味深长,《孝经》无外乎是教育孩子、臣子、普通老百姓要守孝道。
皇帝想听这个的原因是什么呢?
季尘不敢深究,只表情平静地截取了其中他最喜欢的一段与皇帝娓娓道来。
景帝原本只是随便考验季尘,没想到听着听着倒是真入了迷。
季尘声音清明,说起内容来节奏适宜,既不会过于平缓让人觉得无聊,又不会刻意“加戏”说的夸张。
“说的不错,”景帝一直听季尘说了一个时辰的孝经,这才开口让他停下:
“你一直说的是子女对父母的孝,且说的十分熟练畅通,莫不是早就为今日做好了准备。”
季尘认真道:
“不是,微臣家中有两个孩子,以前经常与他们说这些。”
“那你觉得把这段说给朕听合适吗?”景帝说话间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凛然寒意。
“臣惶恐,”季尘口中说着惶恐,其实语气平常:
“臣第一次与陛下侍讲,自是选最擅长的部分去言说,想在陛下面前留个好印象是其一。
其二臣听闻陛下教养诸位皇子公主亦是躬体力行,便想着通过说《孝经》来投陛下所好。”
“说来说去都是讨好朕是吧?”
“是。”
“你倒是诚实。”景帝脸上露出淡笑:
“不过你说的很好,朕也从中有所启发。说吧,你想得到什么奖励。”
季尘略微沉吟:
“臣……陛下可否赏臣两件宫里打造的首饰,臣想带回去送给夫人和娘亲。”
“哦?就这样?”景帝挑眉:
“朕再赏赐你些金银如何?又或者一个更大的宅邸?
朕可是听闻你家中贫寒,在京中也只能买下一进的宅子。”
季尘忙道: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幼时家中确实贫寒,后父亲去世,母亲一人扛起养家的重担。
直至娶妻生子那两年,因着微臣还要念书,家中亦是温饱都难以满足。
好在上天眷顾,微臣幸运娶到的妻子有写话本子的才能,后面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家中如今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绝不是贫寒,之所以买的小宅子,也是微臣担心超了规制,并非买不起更大一些的。
遂微臣不能收陛下赐予的宅邸。”
景帝闻言倒是对这个状元郎的夫人有了一些好奇,而且他好像记得,之前文杬说过那个女子还有一手绝佳的箭术。
若都是真的,那也算是个奇才了。
“你倒是诚实,不过这宅子朕说赐予你便是赐予你,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是朕赐的,便也没有超规制的道理,你就收下吧。”
“既如此,臣叩谢陛下。”
等翰林院那几个侍讲听说季尘不仅没被陛下责罚,还得了一处宅邸作为赏赐时,差点没把肠子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