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今天帮我把这本文书校正一遍,回头要拿去给陛下看的,可不能有错知道吗?”
一大早,季尘刚落到座位上,他上面的汪姓侍讲就把厚厚一本文书放到了他面前。
这位汪祥侍讲已年逾四十,在翰林院干了十来年,据季尘观察,是个既精明又尖刻之人。
刚把文书丢给自己,转头看到程时章过来,又立马换了副嘴脸:
“时章啊,昨日那本书看完了吗?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程时章理都不理汪祥,径直从他旁边经过,又看了眼已经在整理东西的季尘,不阴不阳地“哼”了声。
妈的!这些人什么意思?
只给季尘派活,不给我分,是觉得我靠不住吗?还是对我有意见?
程时章不爽地踢了下桌角,愤愤的厉害。
汪祥也不介意,继续去给他“嘘寒问暖”。
“汪兄,今天轮到你去给陛下侍讲了。”
就在这时,翰林院里的另一位杨侍讲开口道。
汪祥一愣:“嗯?今天不是刘侍讲吗?怎么就轮到我了?”
“哦,刘侍讲啊,刚刚说吃坏了肚子,去茅房了。陛下那可不会候着咱们,这不就把人选往后堆了一个,让你先去顶上了。”
“这这这……”汪祥脸都黑了,谁不知道陛下这几天心情不好啊?
这两天早朝就抓了不少人小辫子,昨天进宫的侍讲也被陛下狠狠挑了刺,直接从侍讲掉到了编修。
自己要是也变成了编修,那可就不能使唤别人帮自己做事了!
汪祥咬牙,这刘德全真会脚下面抹油!
汪祥又急又紧张,目光四下乱扫,突然注意到正在替自己修正文书的季尘。
“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怎么也咕咕乱叫起来了!啊,我要去茅房,好难受!不知道是不是今儿个喝的豆汁儿不干净!”
杨侍讲和其他人:……你能演的更像一点吗?
“我,我这去不了,不然您让别人替我一下吧?”
“哪还有人能替你,这试讲都得提前看书准备的,也就临近的一两个人可以去进宫面圣。
你也去不了,那翰林院今天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吃瓜落!”杨侍讲气的不行,但要他去他也是绝对不去。
“我,你看不然让季尘去吧!”汪祥捂着肚子原地不停踮脚:
“他是新科状元,陛下对他印象好,他才考完试记得的也多,到时候拿自己最有把握的一篇文章说给陛下听就好了。季尘你觉得呢?”
季尘缓缓起身,朝几人一拱手:
“若实在无法,那某愿意一试。”
“这……可你是修撰,才刚入翰林院。”
汪祥赶紧道:
“修撰也是可以给陛下进讲经史典籍的嘛!
至于是不是刚入翰林院,陛下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只要他能说好就行。”
鉴于实在无人可用,杨侍讲只能松口,又多季尘再三叮嘱:
“在陛下面前千万要谨言慎行。”
“是,某会的。”
就这样,季尘坐上了前往皇宫的轿子。
————
“钟姐姐!钟姐姐!我来啦!”
欢快有活力的声音响起,钟宁把手稿递到钱掌柜手里,这才走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钟宁诧异,从他们回京后,田微微基本每隔四五天都会过来一次,跑的相当频繁。
大多数时候是先写了拜帖的,也有突然上门的时候。
今天就是。
田微微手里拿着两个纸包:
“嘿嘿!我今天刚好经过吗?你看我瞧见了什么。”
“什么?”
“我看到街上有卖水晶糕的,绿豆味、南瓜味的都有,我就买了两包过来。
我看摊子那边很多小孩子都在吵着要,我就想着小谦和小媛应该会喜欢吃。”
田微微一边打开,一边往屋里瞧:
“小谦和小媛呢?今天不在吗?去读书了?”
“没有。天儿热了,中午休息,一会儿就要起来了。你在这坐会儿吧,我给你泡杯茶。”
“好哎!我要喝金丝皇菊。”
等钟宁进屋去泡茶,田微微就在院子里随意地走走逛逛起来。
看到丫鬟在那洗衣服,柔和着声音问:
“我看你这要洗的衣服很多啊,累不累呀?家里就你和翠竹两个人干活,应该很忙吧?”
红梅抬起头,擦了擦脸颊,露出憨厚的笑:
“不累的,夫人和老夫人对我们很好,很多事情她们自己能做的就不让我们干。”
红梅这话不是奉承,钟宁日常不怎么会使唤两个丫鬟。
像烧水,收拾碗筷这些小事,她自己顺手就干了。
甚至带着孩子挖地种菜。
至于季母,那更是没那习惯,要不是红梅抢着,衣服她都自己洗了。
两个丫鬟以前也在别的主人家干过,都觉得现在这日子过得太幸福了。
“那季尘呢?会使唤你们干活吗?晚上……”田微微顿了一下,笑笑:
“你们晚上还要轮流守夜吗?”
红梅揉衣服的手顿了顿:
“没有,大人从来不找奴婢们。晚上奴婢们也不用守夜。”
“这样啊……”